徐枝作业写到一半,去卫生间出门透气的时候,看见shadow在门廊处穿鞋。四月的夜里还仍有些凉,她披上了外套,显然要出门。
徐枝瞥了眼挂钟,现在到了晚上八点,虽然对一些人来说这个时间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但这和徐枝没有任何关系,她站在楼梯上远远问shadow:“这么晚还出门?”
shadow头也不抬,整整袖口,回答说:“就是要趁着夜色,有些事才好做。”
不管是杀人越货还是去体验什么成年人的夜生活,都是shadow自己的事,和徐枝无关。不过面对过于随性的室友,徐枝显然有点儿不满。
她抱拢双臂,声音追在shadow身后说:“我每天十点半准时睡觉,还会锁门。你要是不能在这个时间之前回来的话,就到外面找地方住,不要敲门吵醒我。”
shadow摆摆手示意她已经听到了,但是否听进去还是两码事。
她关门时带起一阵风,衣摆从合拢的门缝间溜走,险些被夹在原地。
她走得急,特地给她的钥匙遗落在饭桌上。不过徐枝知道,就算她把家门焊死shadow也能随意出入她家。只是看她那吊儿郎当的样子,像是出门前喝了二两白酒,徐枝担心她刚走上马路就会被车撞死。
等到十点半,徐枝做完复习,收拾书包。她认真起来就听不见其他声音,因此在洗漱前特地看了shadow的房间一眼。那里黑漆漆的,电脑和灯全都关着,就像从没有人住进去过。
看来她今晚是不会回来了,徐枝走下楼梯,把房门反锁,这才看见shadow临走时没注意,踢翻了她的鞋子。徐枝皱着眉将鞋子摆正,在心里叹一口气。
shadow踏上归途的时候,灯已经全都关了。不只是徐枝房里的,在这个城镇上,一切不必要的灯光都熄灭了,只有路灯和偶尔疾驰而过的车灯迅速闪过,将她的机械手臂照得明亮。如果细看的话,能看到光芒并不是连贯的,显然是溅上了什么东西。
别墅区里绿化带的装饰彩灯还在亮着,相比其他地方,看着甚至有些光污染了。天黑下来,石子路和彩灯勾勒出的形状都是那么相似,如果对这里不熟悉,很容易在夜间迷失方向。听说有喝醉的人在自家门前迷了路,还为此投诉了物业,虽然不知他最后得到什么答复,总之装饰彩灯仍然毫无变动。
不过shadow并不会有什么顾虑,这条路对她来说实在太过熟悉,就算把眼睛蒙上,她也能准确地找到回家的方向。
夜里风冷,穿短袖吹一会儿就会感冒。shadow在进门之前却还是脱下外套,折好搭在机械手臂上。
她低头嗅嗅身上的味道,觉得没什么问题。上锁的门并不能拦住她,机械手臂随意动两下,门就开了。她衣服不脱,踢掉脚上的鞋子就径直走进洗手间冲凉。冰凉的水淋在她的护目镜上,冲过她的机械手臂,最后带着那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儿流入下水道里。
徐枝早已睡得很熟,根本没意识到有人摸进她的房间。女孩睡着后姿势随意了许多,被子翻转过来压在大腿下,大半个身体露在外面,枕头也歪歪斜斜的。即使穿着厚睡衣,不盖被子仍有些冷,睡梦中的她无意识地蜷缩成一团,像只熟睡中的猫。
shadow难得贴心,右手拽出被徐枝压着的被子,给她盖好。
她坐在徐枝床边,身上是徐枝的旧睡衣。顺着窗帘之间的缝隙去看窗外的月亮。徐枝不喜欢把窗帘拉得严实,这时候倒是能让shadow看到月亮。她凝望着月亮,闭上眼睛就想起自己坐在战壕上和别的战友一起抽烟的样子。在物资匮乏的时候,那是难得的放松。虽然不健康,但那又怎样,战争年代士兵都是消耗品,朝不保夕,还管什么健不健康。
事实上她根本不会抽烟,也没有烟瘾,只是看见战友们聚在一起,也佯装成自己很娴熟的模样。那时苦了点儿,但起码还有人作伴,现在一个人赏月,只觉记忆中的笑声太远,远到她再也听不见。
楼下的洗衣机发出了滴滴滴的声音,提醒她衣服已经洗好。shadow看了眼徐枝的睡颜,悄无声息地离开,还不忘将门带上。
shadow把烘干的外套拎出来闻了闻,是熟悉的薰衣草味道,血迹和她的罪行全都被清洗得一干二净,她满意地去睡觉。
随着次日太阳升起,人们在不同的地方发现了尸体,一夜之间发生了十几场凶杀案,而被杀的对象全都是基因改造的人员。众人慌慌张张报案后,案件惊动了政府。为了维持民心,不造成大规模不必要的恐慌,政府将这件事压了下来,也不允许新闻报道。毕竟杀手显然有目的性,接受基因改造技术的只是极少数人。
然而从那天开始,在人群中就开始流传着一个猜测:接受基因改造就会被清除掉,有人说这背后一定有什么特殊的恐怖势力,或者是某个敌对的外国想要破坏国家安全。
之前研究所的爆炸和坍塌,结合现在的情况来看,民众显然认为这两件事是有关联的。他们讨论这种话题向来积极,猜什么的都有,甚至越传越玄。这样一来,反而推动了无数双眼睛落到基因改造技术上,少数表达反对的声音很快被淹没了下去,更多的人认为要重建研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