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枝睁大眼睛坐在原地,脑袋里炸开片片烟花。她像是一时间承受了太多的信息,大脑转不过来,怔了片刻,然而她似乎很快意识到了什么。
shadow翻身背对着徐枝,她以为那丫头会害羞,会跑开,或者是狠狠给她一脚。然而实际上她没有丝毫想躲避的意思,反而用眼神一遍遍勾勒着shadow的背。
房间昏暗一片,徐枝的眼瞳却闪闪发亮,像被点燃的烛火,要将黑夜烫出个洞来。
那个吻与她带着玩闹性的试探不同,是潮湿、火热、独属于成年人的,带着爱欲的吻。
在被shadow吻住的那一刻,徐枝感受到对方对她的索求。她的呼吸滚烫,按住她的手也紧绷得不成样子,在她们双唇相碰的那一刻,种种不可言说的渴望像桌边不小心打翻的椰奶,洒落一地狼藉,而shadow试图对徐枝掩盖真相。
杯子扔进垃圾桶,擦掉奶渍,桌边地上不留一丝痕迹。但即便如此,在徐枝到来时,仍察觉到空气中留有的一股甜香,暗自弥散开来。
她原以为shadow缠上她,帮助她,都是因为她们曾经相熟之类的,但如果之前同她有过一段感情纠葛的那人是她呢?
徐枝品出这份含义,心里觉得有趣,她贴近shadow身边,轻声问:“原来你喜欢我?”
她明明该吐出口的是个问句,但说的时候却是平铺直叙,仿佛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
shadow懒得抬头看她发疯,也不想顺着这丫头的话说下去,带着困意半梦半醒地说:“你快睡觉吧,明早不上学了?都高三了,别想着些……”
她岔开话题,却被徐枝曲解含义,变成了默认。徐枝靠在shadow背上,轻声笑了起来。
她们一同躺在被子底下,徐枝能感受到shadow身后传来的温暖。她紧贴热源,生怕下一个瞬间对方就消失的一干二净,她睁开眼睛,发现只是一场梦。
徐枝在被子下伸手,在shadow腰线处悬停了一阵,似乎是想要去拥抱后者,但最终还是轻轻放下。
她听着shadow的心跳,感受着对方的体温,闭着眼睛轻声低喃道:“你是喜欢我的,对吧?”
徐枝重复着那句话,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安心一些。
她认为shadow是喜欢她的,最起码对她有些感情。从这些天的交流来看,shadow很在意她,甚至胜于她的爸爸妈妈。
徐枝想着想着,心中反倒对这个猜想犹豫起来。鼻子微微泛酸,她曾经也觉得父母是爱她的,最起码会有些在意,但事实狠狠扇了她两巴掌。徐枝被扇得跪倒在地,再也不敢向任何人献出自己的期待了。
不过在入睡之前,她没有哭,徐枝不想顶着红肿的双眼去上学。闭着眼睛反复深呼吸几次,将眼泪忍下来,意识就逐渐迷迷糊糊,陷入梦境了。
等到徐枝睡熟之后,背对着她沉默无言的shadow终于动了。
她叹了口气,转过身,将熟睡的徐枝拥进怀里,借着月色吻开她皱起的眉头。睡梦中的徐枝对这一切浑然不觉,但下意识向身侧热量的来源贴了贴。
只有在徐枝睡熟了的时候,shadow才会敢靠近她,才敢表露出她半分情感。
shadow抚过徐枝的侧脸,与她额头相贴。
她的人生太过扭曲复杂,感情经历也波折到常人难以承受。无人见证,无人知晓,只有shadow自己知道,她到底有多爱她。
或许是因为那个吻的缘故,也或许是夜晚让人感性起来。就连shadow也开始设想,如果有幸,能长长久久陪在徐枝身边的话,未来会是什么样。
她会在每个夜晚不厌其烦地给徐枝讲睡前故事,在她困倦到无法听清楚内容时送她晚安吻,为她掖好被角,替她关灯。她会把那对不像样的父母教训一顿,再带着徐枝出逃,带她去看天涯海角。她会补齐徐枝这么大以来的所有生日,要送她明明已经选好,但因为爸妈离婚再也没能得到的那个布娃娃。
她会擦干徐枝的眼泪,还要告诉徐枝,是他们不配拥有你这个好孩子,你其实是这世界上最值得被爱的人。
世界末日又怎样,在时代的高墙倾颓,世界从四面八方向她们坍塌过来时,在被压倒之前,她们仍然可以手牵着手。
如果有后世尚存的文明将她们的尸骸发掘出来,无所谓他们如何猜测她们的关系,无所谓友人、姐妹、母女还是恋人,反正她们已经活过。在她们死后,骨头血肉融为一体,摆在古人类博物馆里也得是共同展览。
只要自己在,徐枝永远都可以当个长不大的小孩。
这些心愿只能想想,shadow苦笑。她不能确定自己在这里还有多少时间,如果和之前一样的话,就剩下不到一个月。
她心里清楚得很,逃离带来的结果只有毁灭。只要她能完成任务,人类就不会被异种取代,徐枝也可以好好活下去。
她将怀中的女孩揽得紧了些,轻声哼起安眠曲来,徐枝睡得很熟,那首歌更像是唱给自己。
在未来到来之前,就暂且忍耐吧。徐枝,沿着你的道路一直走下去,就算无人相伴,我也相信你没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