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以为只有你藏了底牌,我也有。”shadow说着,从地上爬起来,将手里的针管扔掉。她抬手,从枪弹造成的创口处取下了沾着血迹的子弹。她心脏处的皮肤下覆盖着一层特别研制的材料,连接在她的机械左臂上,遮住最为危险的区域。
那枚子弹被削减了力度,只是伤到她的表层皮肤。
吾卿卿眼中原本尚存一息的光芒熄灭了,剩下一片灰败。
就算进行了千万次斗争,仍然无法逃离被抹杀的命运。就像拼尽全力活到这个年纪,却始终走不出她出生的黑巷里。
她闭上眼睛,以为会浮现出回顾一生的走马灯。吾卿卿认为自己的短暂一生没什么值得回忆的,她从小生活在世界的阴暗面,人生灰暗不堪,用尽令人不齿的手段才勉强活到现在。
她拼杀到现在,已经足够累了。
然而在她陷入昏迷之前,眼前却只出现了那个有着明艳笑容的姑娘。
吾卿卿一瞬间释然。
算了,黄泉路上如果有兰双的陪伴,或许也不算糟糕。
吾卿卿躺在废墟之间,与兰双隔了一层楼的间距,闭上眼睛静静睡着了。
她睡得很深很深,还做了一场好梦。梦里没有尘世的喧嚣和无尽的烦恼,她一出生就是个普通人,有着爱她的爸爸妈妈,普普通通上学读书。她在大学校园的文艺汇演上看见兰双,虽然觉得对方只是个漂亮花瓶,但还是和兰双做了朋友,因为她实在太漂亮,吾卿卿可以原谅对方的天真和愚蠢。
她们在校园里散步,晴天一同走在树荫下,雨天一起撑伞。兰双会在秋天落叶的季节里故意去踩扁刚飘下来的那些枯叶,她双手揣兜露出儿童陪护家长一样无奈的表情。
梦美好的不真实,吾卿卿也能发现其中的违和之处,但她却过得很开心,因为从没想过自己还会苏醒。
但在听到兰双的呼唤后,她还是睁开了眼睛。
屋外天色已经黑透了,霓虹灯牌亮起来,房间内被泼进了无数色彩。外面超市的喇叭声还是一样吵,震得人头痛。
吾卿卿闭了闭眼,意识仍然昏昏沉沉,她问兰双:“我睡了多久?”
“大概几个小时吧,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晕过去的。”兰双说着,凑到吾卿卿身边。她不在乎地上的灰尘和碎纸会不会染脏裙摆,贴着吾卿卿坐了下来,似乎想寻求一丝温暖。
兰双醒过来时,被房顶那个大洞吓了一跳。她立刻呼喊卿卿的名字,但始终听不到回应。她吓疯了,冲上楼,都不记得怎么拧开的房门,看到倒在地上的吾卿卿,她差点儿去厨房直接用脖子抹刀。
幸好吾卿卿只是昏迷,她也看到了压在卿卿电脑下的字条,上面写着shadow留下的草草片语,解释了她突然袭击的原因。
她说基因改造者最终的结局都是毁灭。如果她不插手,未来几年的某天她们会皮肤发红发痒,紧接着开始长出脓包和疙瘩,最后成为失去人形和人性的怪物——shadow将其称为异种。
顺带,她还劝她们谨慎使用异能,使用的次数越多,离毁灭的边缘就会越近。
“就算想变成怪物毁灭世界,你们也没有机会啦。我给你们打了药,会让你们在变异开始的那一刻死掉,好好享受剩下的人生吧。”
兰双将事情的全部告诉吾卿卿,还把纸条拿给她看。兰双没开灯,但外面的光足够亮,吾卿卿扫了两眼,把那张纸条扔在一旁。
她累极了,现在不想思考太多的事。
这次她们没死成,真是万幸,管它未来怎么样呢。
她们又聊了一会儿,先是猜测shadow的身份,兰双说她是保护的徐枝那个人,袭击她们也只是想查她们背后的老板。shadow动过自己的电脑,吾卿卿知道老板的身份一定泄露了。
她们猜来猜去,都觉得不太贴切,反正她没和政府一伙儿,也没暴露她们的行踪,就这样吧。
老板凶神恶煞,并不讨人喜欢。不过要是没有他,异能者们就会再度分散,她们想要生活下去,也只能东躲西藏了。
兰双看着地板上的大洞,心里觉得绝望。倒不是因为要付出的一大笔赔偿款,而是这个能为她们遮风挡雨的地方不存在了。
她蜷缩起身体,心情变成了阴雨蒙蒙的天。
“卿卿,家没了。”
“不就是住的房子,还可以再找。”吾卿卿看着兰双,屋外霓虹灯温暖的色彩染上她的眼角,将她的头发照得色彩斑斓,看起来像是伴随着海水舒展姿态的水母。
她摸着兰双的脸,说:“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房间灯一直关着,借着外面的光亮,她们能看清楚的只有彼此。居住的房间几乎成了一片废墟,只剩下相互依靠的两个人彼此依偎着取暖。
不知道是谁先拉近了距离,又是谁主动贴了过来。意识恢复时,两人已然拥吻得忘情。
吾卿卿微微喘息着,划过兰双那总是裸露在外的软腰,她手指向上探,试图去解兰双的衣扣,却受到了阻拦。她将下巴靠在兰双胸口,抬头向上看,用极具迷惑性的无辜眼神看着兰双,问:“不行吗?”
兰双从来拒绝不了吾卿卿,只是觉得现在不太合适,“啊……在这里,真的好吗?”
“也是,我去洗下手。”
“我不是说这个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