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越浓,街市便越是热闹。码头、铺子各处的人如水流一般遍布在金沙郡街市各处。
人声喧嚣,生活气息甚是浓烈。
处于这样热闹的街市人流之中,按理来说是十分吵闹的。
金意初却觉得空气都安静下来了。
莫名其妙的、无法言喻的,隔着人流远远对上涂深那双漆黑的眸子时,金意初忽然比往日要气短心虚。
他注意到涂深愣在一个中年小哥儿的荷包小摊前,看样子似乎在挑选荷包。没成想在这里遇到了他。
金意初走到涂深身旁,“晚膳用了么?”
涂深如果说吃了晚饭,他就说“唉真的好可惜,我特意去飞仙楼打包烤鸭,给你单独买了一只呢。”
涂深如果说没吃晚上,他就说“我也没吃,方才才在飞仙楼打包了烤鸭回府,咱们回去一起吃。”
这样还能不着痕迹地解释他为什么会从飞仙楼出来。
然而涂深只是垂着眼眸,没吱声。
金意初挠挠头,往左挪了一步,肩膀碰了碰涂深的肩。
生辰宴那日晚上并非他的错觉,涂深也长高了不少。以往两人差半个头,后面他恢复神志后吃的好又会锻炼,个子蹿了不少。
涂深现在刚好到他的耳垂下方,垂眸看去能清楚的看到他脑袋上乌黑亮丽的发丝。
“那什么,我在街上就闻到了飞仙楼的烤鸭香,就进去点了几道招牌菜和两只烤鸭,吩咐小二送回金府……”他摸了摸鼻子,“从飞仙楼出来就看到你了。”
事情就是这样,他清清白白!只是馋飞仙楼的鸭。
涂深听到金意初这番解释,才开了口,“真的?”
声音又闷又轻,听起来情绪很不对。
金意初弯腰俯身探头,自下而上终于看清了涂深的脸。
哭、哭了……
难怪涂深一直垂着脑袋。
金意初没成想涂深在默默流眼泪,脑子顿时反应不过来。想说什么,话到了舌尖又咽了回去,讷讷地吐出两个字,“真的。”
他用帕子给涂深擦了擦眼泪,以往没少给金奉桉摸眼泪,这活他做起来驾轻就熟。
“诶诶,你们还买不买了?不买就让让,别挡着我做生意。”小摊的中年小哥儿见两人站在他摊位的边上,又不看又不买的,开口赶人。
金意初买下涂深手里捏着的那个荷包,付好银钱。他用手指轻轻戳了戳涂深的胳膊,“回家?”
涂深捏着被泪珠滴湿的荷包,长睫水光泛滥,可怜的小模样看得金意初心头一软。主动牵起他的手,往金府的方向走。
夜风吹在人身上,带着几分凉意。
金意初却觉得自己的手比炭还热,热的掌心冒汗。他能感觉到涂深也在握着他的手,握的很紧,怕他松开手。
“别哭了。”金意初小声说了一句。
涂深后知后觉自己误会了,还当着夫君的面哭鼻子,这会儿正臊得慌。但他又舍不得不回夫君的话,厚着脸皮悄悄“嗯”了声。
说完又担心夫君以为他还在生气,又急急说了两个字:“没哭。”
金意初唇角一扬,“嗯。”
夜风裹着微弱羞赧的说话声远去,月亮逐渐攀上枝头。
金府。
老管事急得在金府门前走来走去,时不时朝远处张望。
“少爷和少君闹别扭都闹了好几日了,这都这么晚了,怎的还没回府?”
晚膳的点,天仙楼的小厮都将楼里的饭菜送到府上了,少爷和少君还没回来,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管事心里着急,心里胡思乱想的,生怕少爷和少君在老爷和主君外出时闹掰了。
“管事,少爷和少君回来了!”小厮惊喜的看着远处牵着手朝金府走来的金意初和涂深。
管事人老眼尖,注意到两人紧握的手和不同寻常的氛围,顿时带着小厮火速撤回院中。假装什么都没看到,免得他家少爷又被羞得躲在外头不回家。
金意初脸皮薄,本想在金府外就松开手,两人各走各的,免得被府里的小厮瞧见了背后议论。
他看了眼涂深,张了张嘴,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察觉到他的手被涂深握紧了些。
好的,不用问了。
问就是不松手。
金意初摆烂了,正大光明地牵着涂深的手回府。
从府门到自己的小院子,一路上碰到了不少小厮和丫鬟,他们一如往常地向府中的少爷少君行礼。
金意初保持淡定的神色,涂深小脸微红,绷紧的唇角确实上扬着。
在院中当差的小厮已经将天仙楼送来的饭菜热了一遍,金意初和涂深回来便能吃上热乎的。
只不过……
金意初看了眼两人紧握的手,“吃饭就不牵手了吧?”
涂深面带遗憾,乖乖地松开手。
当手心那抹属于金意初的温度消失时,心中怅然若失。
他还想和夫君多贴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