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藏瞬间信了,深信不疑,欲要问何时去,想到个事却又有点为难纠结——南风明灼说要养伤不短时日,她体内有毒,过半个月要服解药,毒发至死中间是两个月,那养完伤后,他们得很紧迫才行,因为她拖不起。
火热一下降了些些,她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啊?”
南风明灼笑了笑,袖拭掌中的血:“待你把盘缠拢足了就起行,约摸一个月的路程,你自己看要多少银两。”
“是马上就去么,你不养伤了呀?”
怀藏又微微燃烧起来,其心是等春风拂过的小草,只待风拂过就将摇曳不休。
“嗯,忽然想寻个友人,”南风明灼略微呈显点不耐,“啰啰嗦嗦的,你到底要不要找草?”
“要,要的。——盘缠,盘缠。”
怀藏顿时摇曳起来了,身上笼罩了层无形的火热,却又努力克制不让自己失态,做出什么傻状,譬如发笑。
寻思一个月时间,找到百解草一切都会好。
别的是不敢多想。
现下只该要把盘缠尽快收足,早动身,途中也少耽搁。
在南风明灼的指挥下,她如大风席卷每一具又凉又血腥的尸体,动作又细又洒脱。
在乱瓦下,还找到了南风明灼的匕首。
良久,以裙摆撷着收获走到南风明灼面前,她已平静下来,只是嘴角不自禁噙着笑。
至此,她已经彻底不惧怕南风明灼身体里的坏脾气了,因为发觉他紧要关头总是好的,脾气也非想象中那么暴烈动不动伤人,就是嘴巴偶尔讨人厌,就是前番在帐篷里把她教训了一顿,那时候也有点讨厌。
不过再不提太子良娣应当就没事,那好像是他的逆鳞,她这么觉得。
坐在炕沿儿,她把兜的物儿抻给南风明灼看:“他们可能没想远行,身上的银子都不多,就谭照身上且有些。殿下看看这些小东西能不能换银子?”
“你怎么知道谁是谭照?”南风明灼随意瞅了眼,意味深长。
那谭照让他一剑戳断了身上的捆绑物,丢下去时与椅子是分离的,同别人的尸身可没什么不同。
“……”顿了半晌,怀藏才故作轻松,“奴婢摸他身上比较瘦。”
“呵呵。”
怀藏听出这笑不对味,一下脸微红,寻思要怎么解释却听到南风明灼继续说话:
“这些凑到一起,都抵不上你的那个小球,”他挑了一下她项上的璎珞,“把这项饰当掉,就可以了。”
她压住自己的璎珞,想到南风朱境送予她时的嘻嘻笑容,与后面出事后的颓丧神情,忸怩不肯,“这是朋友送的……殿下有把那么贵重的匕首,把它当掉也可以啊,看您又不缺。”
“匕首后面有用,你这花里胡哨的有什么用,回头本王给你赎回来就是,再添副好头面给你。”
她倒不稀罕什么好头面。
怀藏心里想着,等找到百解草,身上的毒没了,就得找个地方躲起来,让无光阁的人再也找不到。
恐怕也不会再见南风明灼及京城有面缘的人,到时候就算南风明灼把璎珞赎回来,也回不到她手里。
然而人总经不起细细衡量,何况对方是去不去无所谓的态度,她又不是一个对什么人都能讲软话的人,结果就依南风明灼的意思这么着了。
南风明灼从一堆零碎里,拣出个白玉背桃木梳塞到她手上:“去把这个汲水洗洗,把自个儿头发梳梳,别叫本王看得一头炸毛,让你刮了你又不刮的。”
怀藏捺下迫不及待想走的心与情绪:“我的头发很乱么。”
欲把碎银、小物儿移到南风明灼的怀里,摸出去打水洗梳子,却被人家手一挡:“别放本王这儿,脏得要命。”她如煮沸水的铫子,噗出一段白气,起身就走。
她不明白南风明灼身边都已没人伺候的,还讲究个什么,他教她搜刮死尸身上银两,又一副娇贵好洁的做派——她不也嫌脏,不也这么着的。
在旁扒下一具尸体身上的衣,放路资于内,卷紧实不漏,她绑在腰间。
再回到炕前,背南风明灼。
到了外面,用木桶盛的水把梳子洗干净,她一摸头上确实有凛冬杂草之像,才把南风明灼的讨厌,彻底拋到脑后了。
她喜欢梳头,舒服。
散发细细的梳栉,少顷就绾成了双鬟,她问南风明灼歪了没,边插了两根草虫簪儿。
多余的头饰也成了盘缠。
再从井里汲了桶水,先洗漱过后,她研究起从尸体身上得的几个瓶瓶罐罐。
揭开一个试闻了闻,她与南风明灼说:“这儿有金疮药呢。”
推着肩膀,凭牵扯的疼痛找到伤口,她抖了些在上面,由于看不见,多泼了在边儿也是靡费,沾点疼就完事儿。
想到南风明灼昨儿好像救自己受了伤,她摸到他的跟前:“你哪里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