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做完了一切,侍女将睡着的婴孩暂时留到榻上,收拾那些儿弄来当襁褓的布,要去外面丢掉。
仍对赢诸羨福了一礼,可是赢诸羨并未留意到她,甚至是她离开。
因为看到奶娘怀中那小小嫩嫩、红红皱皱的脸,赢诸羨的脸就垮了,越看越垮,沮丧地走了,欲去问问明梨皇后,为什么自己的妹妹会这么丑。
前脚他才走,小公主便有了哭相。
奶娘到底是擅哺养照看婴孩,光瞧孩子挑挑眉毛就知晓下步势头,于那哭啼要迸出嘴前,一阵风似的,把小公主溺湿的尿布换毕。
却也堪堪是那一手疾招,不慎将赢诸羨给的镶金坠儿,落到了茹娘女儿的襁褓,这一落便是彻底忘了它的存在。
且由于夜深,奶娘肚子很饿了,明白自个儿是最不能受饿的人,她让个年岁稍长点的、瞧起来会照顾人行事稳妥的侍女,看顾着小公主,闪去欲寻一碗热汤撑撑肚,速离速回。
然而,侍女颠着赢柔婴没多久就肚子绞疼,疼得受不了,她放下襁褓于茹娘女儿的旁近,转身却见到小皇子刚刚走至,遂做出痛苦的神色。
“殿下,奴婢体内忽然如有刀在刮,急得很,这便去换个人来守候着公主,你且帮忙盯一眼吧。”
赢诸羨瞧了两婴孩一眼,摆摆手:“你下去吧。”
他走到了榻前,蹬坐上去,伏身盯着纳有玉坠的那个婴孩,捏了捏她皱巴巴的小红脸。
“母后说我小时候也这个样,长大就好了,所以你不丑,只是现在比较丑而已。”
在他专注说话时,照管过茹娘、去丢物什的侍女回来了,同时明梨皇后身侧最亲信的内侍也近了来,既轻且尖的嗓音与小皇子说着话:“殿下,娘娘说让你看了公主,便回房去安置。”
被搅扰到的小皇子拧起眉,不悦了,看了内侍一眼,溜下榻,走过去与对方讨价还价。
这边才回来的侍女却十分苦恼,榻上的两个婴孩果然傻傻分不清楚,也不敢去问与内侍争讨再留会儿的赢诸羨。
忽然她眼一亮,想起了奶娘说小公主臂上有小红痣的事。
寻思着就当去给孩子换尿布,把衣服剥一剥?
她才到皇后身边服侍不久,只有十三岁,正是行事冒失跌跌撞撞的阶段,想到就去做了。
当然,这一次她并不算莽撞,动作还甚轻柔体贴,可她臂弯里的婴孩仍旧哭了起来。
这一哭断了旁儿说话的声音,她也僵了,回过脸看到矮高两个人都望了过来。
内侍先踏近过来,脚步稳健,白净的面容浮显怒色:“真是蠢手蠢脚的笨丫头,你干什么!”
声音却刻意压低了,不足以使里间的明梨皇后听到,且将小侍女怀里裹着襁褓的孩子轻轻抱走。
年轻的侍女略微被吓到,跪伏在地,期期艾艾的:“祁符公公,我……我……奴婢是想给她换尿布。”
“换尿布需要剥衣服?”内侍目光锐利地逼问。
然而,妙就妙在孩子换了个怀抱,呱呱的哭啼就戛然而止,猝然得叫人恍惚。
不管怎样,内侍的怒色算是徐徐平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