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六不硬碰,绕着树避。
而怀藏适时的从后乱棒重锤熊头,熊追了程六半圈回身又猛扑怀藏,怀藏自不会硬碰立即后撤,飞身上了一棵树。
熊比虎要难对付,身子敏就罢了,爬树实在的快,怀藏只得又换了棵树。
程六身形风驰电掣,利落地在空中划出一道弧,落地时是蹲身状,缓缓起身。他的剑刃切了大熊的后颈,大熊没抓紧树干,从四米多高重重砸到地上,然后就一动不动的。后颈露骨的豁口鲜血汩汩,染腥了棕色的被毛,洒到草叶上渗进土里。
怀藏落到地面,负棍缓步上去察看,木棍敲敲熊首,见它不动,就是确认死了,对程六微微一笑,“我背虎,你背熊。”
山里有其它的熊,他们也不必打了,根本背不了,于是就这么回城。
寻常百姓觉得凶猛可怕的虎熊,对于内功修到一定程度的人来讲,并不算什么可怕的煞星,只要不是粗心大意让虎熊撞到脏腑脖颈,杀一两只不是难事。
怀藏与程六用两只大家伙换了鼓鼓的一包银,到他们认为好吃的那家面馆点了两碗牛杂面。
怀藏吃东西很不挑的,但跟程六一样喜欢吃肉,还喜欢加很多很多的醋,要酸死自己那种。
只是今儿吃了两筷就没什么胃口,体内有点不舒服,最后她把面推给程六吃了。
回到住处,程六往浴堂沐洗去了,怀藏裹在被褥中睡觉,竟然梦回孩提时在暗牢里的画面。
肚子很疼,孤独,有点恐惧,罩在面具黑袍中的阁主半身沐着明亮之极的天光,与趴在幽暗中求生的她隔着一面木栅说话。
怀藏醒来已然是第二日,梦中的感觉略微点醒了她身体里的疼痛是因何,算算上次服解药的日子离此刚好满了月,想到此她渗出一身冷汗,如坠昏暗的地窖。
但吃过百解草,又让她有点不确信。
身体里的疼、不适相比昨儿重了点点,她还是起身无事一样洗漱、熬粥,喊程六起来吃。
他们挣了不少银子,可以休息几日,不出去找事的。
白日怀藏坐在屋前的太阳下,看着空地上的程六练剑,出神。
再夜里睡觉,她又梦到了阁主,作为属下的跪于地,对他已没什么情感了只有冰冷,而他高高在上坐于宽大精雕的宝座,周围弥漫著昏暗……
这么一个画面就是一夜的梦,醒来怀藏觉得肚子还是疼,不会无缘无故持续几日肚子疼,且是恰恰该服解药的日子,或许当真百解草对无光阁的毒无效。
她不想肠穿肚烂化成臭水,起身赶忙的收拾东西。
倘若不是无光阁的毒发作,过两日就好了,她便再回来。
而若真是无光阁的毒在作祟,拖得越久受苦的只会是自己。
不回去那是必然的死得很难看,回去至少有一线生机,虽然会活得压抑痛苦却比烂死要好些。
说不定还能见到南风明灼、再回到南风明灼身边,这是前路唯一想到会让她欣然的。
简单麻利地收拾好衣物,怀藏把包袱系在自己身上,走去与程六道别。
原本她是想将前儿挣的银子均分,但程六说她去京城必然需马,均分了银子不够买马让她都拿着。
然后陪她到西街挑马买马,买行粮,又去成衣铺买了一领石榴红斗篷。
他说才立春不久,这小城是暖和的,到外面却尚料峭,水面冰皮都没化,她衣衫单薄夜里赶路睡觉都用得着。
怀藏由衷的感激他,与之惜别,由于肚子疼催促,跨上马当即就走了。
她不太认路,真真的碰到一个人就得问,趁着还没疼到动弹不得时,她飞快的跑马,每日都赶很久的路,只睡会会儿。
如此用了近一个月,才到达万煌城的宜德门。
她已然是奄奄一息,意志模糊,形容似鬼,下马的气劲都没有,只知道要到太子府,是以嘴里念着太子府。
但是走到了城门前,被城门兵拦住且赶开,没谁听得清她口中微弱的呢喃。
趴在马上呕着血,她缓缓失去了意识。
再有点意识时,是身处一方昏暗中,身子颠颠的,有辚辚的行车声,仿佛在马车内。
身上已经感觉不到疼了,就是兀自疲累,动动都没劲。
不过怀藏还是睁着眼,扫视舆中的景况,滴溜到脑袋左边、坐在软茵上的男人的脸,虽然在暗中,她依旧觉得眼熟。
下一瞬,她就魂魄归位了,挣扎着要坐起来,往角落里躲,理性让她又埋头跪伏下去,身躯寒意迸发恢复成无光阁时的她。
“拜见楼主。”
楼主许凤青暼了她一眼,开口道:“刚好路过捡到你,不然也不知被谁捡了去,忠楼好几年都没有不服解药而死的人了,你差点就做了那一个。”
怀藏没有抬头,识着时务,“谢楼主垂恩。”
“这几个月去哪里了,居然还活着?”许凤青说完欲要抓她的腕,然而怀藏下意识的就往后缩,避开手。
许凤青眉毛一挑,摸空的手握拳,冷然地背往舆壁靠:“你是越发的放肆,觉得教训还不够,想再尝试一遍?”
怀藏不确定许凤青所说的教训是什么,却想到了黑屋子中楼主赤身的样子,那对她是最狠的教训,绝对不想再经历的。
她想了想自己的处境,对方对自己要做什么易如反掌,她屈服下去:“楼主恕罪,属下不敢。”
原来,许凤青只是要给她把脉,但把了脉之后却又什么都没说。
她琢磨,或许是自己的心太慌乱、跳太快,他半壶水的没号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