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也不是没遇过孟浪之人,对他言语轻佻的也有,可自他入了天刑司,成了观医监后,还如此胆大的真就独此一人了。
这感觉实在不妙。
哪怕这人他曾喜欢了多年,当下被这样骑着也是半分旖旎气氛没有。
那邪红再次爬上段月洲左眼,整个人妖异癫狂得可怕,观云知心底发寒。
全然不顾观云知的反抗,就这么几息间,段月洲的手已钻入他衣襟内。滚烫的掌心和他上身严丝合缝地嵌在一块,观云知不论是心理还是生理都快爆炸了。
“…我喜欢你。”
这可恶的作乱的人脸贴在他赤着的胸口,喃喃道。
“我爱你…云知…”
一团火从胸腔处喷发,直冲上了天灵盖。
太荒谬了。
这实在是太荒谬了!这叫哪门子喜欢?
他膝盖用力,发狠地蹬开段月洲。
双手迅速拢好凌乱的衣物。
“你懂什么?你这混蛋!”
“你不要走!”
段月洲迅速缠上来,整个人无赖似的挂在他腰上。
“你懂什么是喜欢?我以前对你多好啊。嗯?”他整着自己的领口袖口。
“我喜欢了你那么久,你就不知道吗?你能不知道吗?你怎么可能这么蠢呢?”
“你对我那根本不是喜欢。段月洲,你只是空虚了。”
段月洲两行清泪落下,沾湿在观云知外袍上。
这几滴水又太少了,观云知毫无知觉。
他继续说:“这么多年,你过得太不如意了。”
他并非是口无遮拦,而是故意要把这些话说给段月洲听。
是想报复什么,又是想遮掩什么。
“你这才想起了我。”他后牙错切两下,“一个曾经对你百依百顺的跟班,尾巴,狗!”
“你扪心自问,若你还如当年一般众星捧月意气风发,你还会想起我这个人吗?”
他扭过头,却只看见段月洲的发顶。
“承认吧,段月洲。”
他不知是在说给谁听。
“承认吧,你早就知道我喜欢你了,只是你不在意。”他的声音变得低沉喑哑,带着种奇异的咏叹的语调。
“是不是当年我在你眼里就是个小玩意儿?是不是你觉得能忍受一个喜欢男人的异类仰望你,就已经是仁慈了?”
观云知这一串话就像万古冰川上的水,流到段月洲心里,直接把他冻醒了,冻得遍体生寒。
他方才没有意识,而记忆却保留下来。
又一次失去神志般的经历让他警觉起来,惶恐不已。
他松开手站了起来,头顶和观云知的下巴蹭到一块。
观云知迅速退开一步,看到段月洲的双瞳已恢复如常。
“呵,清醒了?”他语气不善,带着几分未注意到的幽怨。
而段月洲无法再面对他,逃也似的离开了此地。
……
石门一关,段月洲便滑落着跌坐到地上。
他这是怎么了?
两次在修炼中失控和观云知对他的态度都让他崩溃。
这是走火入魔了吗?他捂着脸,想不明白是哪里出了岔子。
“哎哟!黑灯瞎火的,你小子坐在这里干什么,吓我一跳!”
一团青色火光乍起,照出青郁那张老脸。
他一只手扶着石墙,另一手拖着火焰,形容有些鬼祟。
“…你才是,你到这干什么?”
“……这宫内每一处我都亲自打理过,你懂这种感觉吗?我每日不巡视两周遍浑身难受得很。”他一拍掌,火光熄灭,机关却转动起来点燃了一侧油灯。
“傅…呃,尊上回来了,正要找你呢。”他捏着鼻子,阴阳怪气道。
未说完,傅携风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廊道尽头,很快便道了青郁身后。
他挥开青郁,“说了不让你来这,又偷偷摸摸进来作甚?听不懂人话?我可不去学狗语。”
“赶紧滚。”
青郁拍拍屁股,灰溜溜跑了。
才过了几日,傅携风身上的气势便完全不同。
不知又恢复了几成功力,让人感觉他不再那么容易亲近了。
“我这几日往修界打探了一番,听说我那蚀晷剑在一个叫莫飞尘的小辈手上,而他与你是师兄弟,你可曾察觉过他有异常?”
“……”段月洲摇摇头,“我甚至不知道他是假死。”
“说来好笑,他的‘尸身’甚至是我亲手埋的。”
段月洲觉得自己近几百年来活得也挺失败的。
友人没有几个,唯一亲密点的师兄还隐藏着这样的惊天秘密。
自己跟瞎子似的愣是没看出半点。说出去谁信?
“你这师兄也有意思,为什么非要拉你下水呢?”
段月洲抬眸,不明白这其中有什么联系。
傅携风看看他的缥绿外袍,“我还听说啊,他近日身边一直跟着个绿衣人,取了不少无辜剑修性命。”
“说得有板有眼的,要不是我知你行踪,真得怀疑一番。”
“对了,我听说你带了个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