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段月洲不高兴了。
“你说这没头没尾的话。上次见面还是我从剑宗赶回去参加祖父大寿,算起来已有二十年了吧。”
他双手交叠想把剑环在胸中,却抱了个空,手里压根没剑。
“…你说什么?”观云知吸了一口长长的气,比起寻常要多出好几秒。
“奇了怪了,莫非我说的不是人话而是什么鸟语?”段月洲挂着个嘴。
观云知一瞬不瞬地盯着段月洲,下意识地觉得段月洲在骗他,希望能从他表情中找到漏洞。
他搓了搓指节,才发现手心里竟出了汗,黏腻得很。
“你……”嘴张开半天也就发出一个音节,他又抿上唇。
段月洲祖父大寿是他才一百来岁时的事。
……这是失忆了?
真失忆还是假失忆?
他倾向于是后者。
发生了什么才能在一炷香内失忆?以他对段月洲的了解,此人这点时间怕是魔宫都出不了,甚至很有可能只是在门口守着。
他不动声色地又离段月洲远了点。
段月洲嘴张成圆形。
观云知这什么人啊?闭了个关出来,这点时间没见,就不是兄弟了!
他看观云知在窗边坐下,抬起下巴用鼻孔冲着他,心中暗暗不爽。
却又觉得怪怪的,这动作好熟悉!在哪见过?
“段月洲,你昨天说要做我道侣。我考虑好了。”
观云知斜睨着他,表情高深莫测。
“过来。我说什么你做什么,我就答应你。”
……
魔怔了?
段月洲面部单侧抽搐,看观云知像个傻子。
“你没毛病吧?小时候我也不和你玩这种过家家啊。”
嘴上这么说,他脚下还是很诚实地朝观云知走了过去。
两人又凑到一块,感受到段月洲的气息,观云知的汗毛习惯性地竖了起来。
段月洲已经按照他的示意蹲了下来。
他想了又想,伸手触上他左脸,指尖从他耳后刮过,埋入他发间,虚虚地沿着束发的方向按他头皮。
段月洲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窜出一步开外。
“咦!你干嘛呀?好恶心!”
“……”观云知额头青筋跳了两跳,立刻开口打断了他,“段月洲,你看这是哪?”
“这是哪?”方才他看到老友甚是激动,听了这话环视四周,才发现此处竟是一陌生的地方。
可自己分明上一刻在剑宗里待得好好的。
嘶!头好痛。
观云知看着他的反应,幽幽道:“这是枯荣阁,月洲。”
“啊?枯荣阁?什么地方?”段月洲脱口而出。
他那个年纪还待在段家,彼时枯荣阁尚籍籍无名。
心里只有剑的段月洲确实不知道枯荣阁是什么又在哪里。
可他还要再确认。
“你师兄受了重伤,你师父让你来取聚元散。”他坐正,从袖中储物空间掏出个药箱,“你自己拿吧。”
“你昨天急急忙忙来,碰到门口石柱上,撞坏脑子失忆了。”他不咸不淡地补充道。
“什么!师兄受伤了!”段月洲一下跳回桌前,急忙打开了药箱。
看着眼前一排一排让人眼花缭乱的瓶子,瞬间犯了难。
“这这这!让我拿什么呀?我看不懂啊!”
他求助地看向观云知,又觉得不对,脱口而出:“为何?为何让我找你拿药呢?”
观云知全程盯着他,恨不能把他每个毛孔都扫遍了。
还是觉得他的反应不似作伪。
“聚元散,你没用过吗?你再仔细看看呢?”观云知的声音又冷又硬。
……那好像还是用过的,不过受了重伤破聚元散能顶用吗。
他现在有些冷静了,手在一个个瓶塞上方点过,拎了个土黄色罐身,正红色布塞子的瓶子出来。
段月洲拿了个早被淘汰的旧药,看都没看在最边缘处,修界如今使用的正经聚元散一眼。
“……”
“好了,我要赶紧走了,下次再见!”段月洲把瓶子往怀里一揣就往门口冲,半途停下回过头,想起来和观云知打个招呼。
“等等!”观云知没想到他动作如此迅速,话还是慢了半截。
失忆的段月洲并不知道此地实际上只是一处封闭石室,一头撞上石门。
整个人后退两步,晃荡晃荡软瘫在了地上。
……
看来这下真的要撞坏脑子了。
观云知足下生风,大步朝他走去。
段月洲眼冒金星,费了老大劲睁开眼,就见观云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脸不善。
“怎么……怎么有个门啊?这到底是哪啊……如此奇怪……”
他摸着脑袋,这瞬息间额头上已经肿了个大包。
观云知围着他转了一圈,拍开他的手,按在他脑门上。
“啊!痛!痛痛痛!”段月洲哀嚎着。
流萤般的光点从他手心飞出,段月洲头上的大包肉眼可见地平下去,疼痛也消失了。
“起来。”他对段月洲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