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回来了。”
“宝贝,你怎么都不和我说一声呢?家里什么菜都没有呀。”
孟琳拉着纵有谷在沙发上坐下,有些粗糙的手来回摸着纵有谷的脸颊。
纵有谷没有像往常一样躲闪,她表现得比以往更加乖顺温和。
因为她有求于孟琳,她是为了纵敛谷而来的。
纵敛谷需要一个身份,而纵有谷的养母孟琳能轻松办到这件事。
“母亲。”纵有谷喊了一声,她任由孟琳亲昵地摸着她的脸,过了一会,她才不动声色地把对方的手从自己脸上移开。
“你又瘦了。”孟琳握着纵有谷的肩膀,有些心疼地说。
“哪有。”纵有谷耸肩,孟琳的手被颠落。
“我是你的母亲,我是你的妈妈,你要试着更加依靠我一些。我希望你能过得更加轻松,如果当演员太累的话,我随时欢迎你回来,你可以永远只当一个女儿、你永远可以只当我的女儿。”
纵有谷抿了抿嘴,没有应声。
孟琳轻笑了一声,原本温和的语气变得尖酸刻薄:“是,纵有谷现在是大明星了,哪里还顾得上我这么一个眼瞎又坏心眼的老太婆呢?”
孟琳的手在桌子上摸索,纵有谷于是将水递给她。
纵有谷看着孟琳浑浊的眼球叹了口气。
依旧没有吭声。
孟琳是她的养母。
在另一个世界应该也是纵敛谷的养母。
与纵敛谷一样,纵有谷也是在某一次偷窃中偶然与孟琳相识。而后在福利院青黄不接的时候,她领养了纵有谷。
听纵敛谷描述,孟琳在另一个世界靠着豢养杀手过得风生水起,不愁吃喝。
但这个世界的孟琳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她过去也在灰色地带游走,偷窃与抢劫足够让她过得很好,偶尔会倒卖枪支器械,这能让她赚上不少。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她的运气很不好,她被警察抓住了尾巴,而后同伴又毫不留情地出卖了她。
在逃亡过程中伤了眼睛,本身伤得就重,又没有及时就医,眼睛从那个时候开始是彻底瞎了。
背叛与眼盲让她无时无刻不感到无助,生活上的种种不便让她久违地感受到自己的无能与渺小。
这个时候她突然想起了那个试图在街上偷她钱包的孤儿。
她希望有人照顾她的起居,她需要有人来负责她的吃喝拉撒。
另外,人们总是会对有孩子的人放下戒心,一个孩子可以很好地完成从不法分子到正常人的过渡。
可以说,她一开始收养纵有谷完全是出于自私。
孟琳自以为情感淡漠,没想到纵有谷更是如此。
她们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骨子里的自私自利倒像是一脉相承。
是,纵有谷很好地照顾她的起居,从洗衣烧饭到洗澡擦身,她没有半句抱怨。
她也将孟琳的话记得一清二楚,有人问她家情况,她就会说母亲一个人把她拉扯大有多么多么不容易。
孟琳对她非常满意,而后她真的在潜意识里把纵有谷当作女儿。
甚至会可惜纵有谷不是她亲生的,也会遗憾她错过了纵有谷的儿童时期。
每每这个时候,纵有谷都会抱着孟琳说,妈妈我也爱你。
拥有这样一个女儿,孟琳感到无与伦比的幸福。
然而,当纵有谷被星探发掘的时候,当她发现自己有机会离开这个家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抛下了孟琳。
她没有一丝迟疑,仿佛她一直在等待一个离开孟琳的机会。
一路摸爬滚打,她什么都想过,就是没想过要回去。
这是今年纵有谷第一次来看孟琳,她却别有用心有所企图。
“母亲,您的头发乱了。”
纵有谷拿起桌上的梳子,一下下替孟琳梳着头。
她的手轻巧地拨开一缕缕头发,夹杂着几根白发的发丝从纵有谷指缝泻下。
孟琳阖上眼,轻哼着一首不成曲调的歌。
正当纵有谷觉得她睡着的时候,孟琳慢悠悠地说:“说吧,你想求我办什么事?你也只在有求于我的时候才这么好说话了,趁我现在还没反悔,你快说你要什么吧。”
被拆穿来意的纵有谷并没有感到一丝尴尬,她放下梳子,很坦然地笑着。
她说:“妈妈,我想再要一个身份。”
纵使孟琳已经金盆洗手多年,过去这么多年她积累下的人脉让她能轻易办成这件小事。
孟琳依旧半闭着眼睛,她轻描淡写地说:“伪造证件这么简单的事情你别告诉我你不会。”
纵有谷摇了摇头,她说得认真:“母亲,我想要的是一个堂堂正正的身份。母亲,您能帮我吗?”
孟琳终于睁眼,她扭头,浑浊空洞的眼睛直直地对着面前的纵有谷。
她并不想询问纵有谷原因,因为她知道就算她问了,纵有谷也不会说实话。
“当然可以,你可是我的女儿,这样小小的事情我当然会帮你。你的……新身份要叫什么名字?”
“纵敛谷。”
“好,我会让‘纵敛谷’出现在这个世界的。”
……
纵有谷是在傍晚时分回家的。
她刚从孟琳家出来的那会天还没有完全暗,走两步,微弱的阳光已经完全消失。而后两旁的路灯逐次亮起,暖黄的灯光让整个街道像一个水晶球。
回家的道路就这样被点亮,连带着纵有谷也被照亮。
一个美好的未来正在向她招手。
纵有谷笑了,她忍不住畅想。
一拿到身份,她和纵敛谷就可以以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姐妹的名义同时出现。
出道那么多年,纵有谷从来没有在公开场合透露过她的身世。
这倒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她出身泥泞,过往在福利院成长的经历更是闻者落泪。
她命运多舛,人生几经波折反复辗转。
如此凄惨的过往足够掩盖人们对突然出现的“纵敛谷”的不满。
如果纵敛谷愿意,她们的合作可以继续下去。
如果纵敛谷想要独自出演,她就可以用“纵敛谷”的身份自己选择。
如果纵敛谷想要做些别的,只要不违法乱纪,一切都可以接受。
纵有谷会给予纵敛谷足够的自由。
当然,纵有谷如此大方并不真的是因为她心善,她是为了让纵敛谷更甘心地留在她身边。
只有这样,纵敛谷才会长久地留在纵有谷的身边。
纵有谷的家离孟琳的家有些距离,纵有谷转了几次公交车才到了老式小区。
当她抵达单元楼时,已是深夜。
除了三两声远处的汽车鸣笛声,几乎已经没有什么声音了。
纵有谷依旧沉浸在喜悦之中,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她轻快地踏过一级级楼梯,三步并作两步,沿着筒子楼内回转的水泥楼梯不断向上,爬上了顶楼。
当她回家的时候,纵敛谷也已到家。
纵敛谷正对着大门坐着,兴许她也刚到家不久,身上的礼服还没来得及换下。她的头发与衣服上都沾着些晚宴会场的金粉,在节能灯下的照射下散发着细碎的光,一闪一闪的,纵有谷的目光总是被吸引。
纵有谷看呆了,她的呼吸不由自主地放慢凝滞,心脏跳动不规则起来。
“你去哪里了?”
纵敛谷蹙眉,这是她的第一句话。
“你猜。”
纵有谷笑而不答。
换作平常,纵敛谷定是要生气不满的,但她今天的心情格外好,甚至没有和纵有谷计较。
她摆了摆手,随口说:“你到底去哪里了……算了,我懒得管。”
“你过一阵就知道了,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还会害我自己不成?”
纵有谷趴在桌上,双手支着头,笑眯眯地说。
她的眼睛随着纵敛谷移动,纵敛谷往哪里走,她的头就往哪边转。
纵敛谷脱下外套,低调奢华的外套挂在了老旧的木椅子上。纵敛谷垂着眼,双手仔细地拆着别在头发上的饰品,被牵连着的头发像晶莹的藕丝缠在她的手上。
“晚宴怎么样?”
纵有谷随口问。
纵敛谷愣了一下,她的手顿“妈,我回来了。”
“宝贝,你怎么都不和我说一声呢?家里什么菜都没有呀。”
孟琳拉着纵有谷在沙发上坐下,有些粗糙的手来回摸着纵有谷的脸颊。
纵有谷没有像往常一样躲闪,她表现得比以往更加乖顺温和。
因为她有求于孟琳,她是为了纵敛谷而来的。
纵敛谷需要一个身份,而纵有谷的养母孟琳能轻松办到这件事。
“母亲。”纵有谷喊了一声,她任由孟琳亲昵地摸着她的脸,过了一会,她才不动声色地把对方的手从自己脸上移开。
“你又瘦了。”孟琳握着纵有谷的肩膀,有些心疼地说。
“哪有。”纵有谷耸肩,孟琳的手被颠落。
“我是你的母亲,我是你的妈妈,你要试着更加依靠我一些。我希望你能过得更加轻松,如果当演员太累的话,我随时欢迎你回来,你可以永远只当一个女儿、你永远可以只当我的女儿。”
纵有谷抿了抿嘴,没有应声。
孟琳轻笑了一声,原本温和的语气变得尖酸刻薄:“是,纵有谷现在是大明星了,哪里还顾得上我这么一个眼瞎又坏心眼的老太婆呢?”
孟琳的手在桌子上摸索,纵有谷于是将水递给她。
纵有谷看着孟琳浑浊的眼球叹了口气。
依旧没有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