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着请相熟夫人前来用膳的旗号,来巧遇和李斯羡相看的苏扶楹,如此便能将苏扶楹架在火上,压着她应下这门婚事。
谁知会在门口遇上一前一后出来的谢浔和苏扶楹。
她眼中划过惊讶,谢浔也看见他,神情淡漠地朝她见了个礼,直接错开她往楼外走。
扶楹跟在他身后,埋首往前,假意没看见脸色难看的兰流芳。
两人神色如常,仿佛只是在此偶遇,遂结伴回府,好似并不知兰流芳来此的打算。
兰流芳沉着脸,暗恨地瞪了眼从楼上下来的李斯羡。
但李斯羡并不认得她,所以并未注意,他全副心神都在方才的扶楹身上。
瞧谢浔的态度,他有些没把握,如星璀璨的女郎愿不愿意嫁给他。
跟着谢浔离开四照楼的扶楹,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上了马车。
马车宽敞,置放矮桌,铺着云毯,燃着炭盆和香炉,袅袅青烟自炉中升起,清浅苦涩的甘松味环绕整个车身。
这是谢浔出行所用的马车,扶楹一进来就被暖意包围,她解开大氅放置一旁,乖巧地坐在谢浔对面,双手搭放在膝头,一眼不错地看着面色不虞的谢浔:“大表兄怎会来此?”
谢浔撩眼看她,一副明知故问的神情。
扶楹一时有些尴尬,临出门前,她刻意让芫荽去了一趟松月坞,给他送新做好的甘松香膏,顺道将自己去四照楼与人相看的消息透露给他。
她本意有两个目的,一是试探谢浔对她究竟有无情谊,若有,他必会来寻她,她能借此机会让他拈酸吃醋,继而盯上李斯羡。
若无,她也自有法子脱身。
但是,他来了……
扶楹抬眼悄悄觑他,见他垂着眉眼摆弄香炉,透着一股随意淡然的恹懒感,好似并不在意方才她与李斯羡相看之事。
扶楹一时又有些摸不准,他究竟是如何想的。
他对她有欲,她便想让他生情。
一旦他生情,那处理李斯羡和兰流芳之事,就简单多了。
一路上,谢浔都淡淡的,也不与她多说话,但一路他不是在摆弄香炉,就是拿着本书,半晌没翻一页。
瞧着,像是心思不宁,但又强忍着。
到了谢府后,两人本应在路口分开,谢浔却道:“跟我到松月坞一趟,我有东西给你。”
扶楹好奇一愣:“给我什么?”
见她不动,谢浔握紧的掌心越捏越紧,似在忍受着什么。
但他神色如常,语气也是一贯的清冷声调:“你送来的甘松香膏不赚钱吗?我出门未带银两,你跟我过去我再给你。”
一听是银两,扶楹霎时眉开眼笑,什么疑惑也没了:“好。”
她提着裙摆跟在他身后往松月坞走。
时已入深冬,但上京地处南方,常年难下雪,倒是冬雨时常突然而至。
好在两人前脚刚步入松月坞,后脚大雨才倾盆而至。
雨声淅淅沥沥落在雕梁画栋的屋檐上,寒风吹得檐角的四角宫灯东歪西倒,银铃随着雨声一起,在乌云遮蔽的天色里叮铃作响。
扶楹随谢浔一道步入书房,房内放置炭盆,她进去便自然而然褪下大氅。
身后传来关门声,扶楹下意识回头看去。
谢浔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后,漆黑雾眸一瞬不瞬盯着她。
扶楹被他眼神慑住,下意识往后退。
谢浔却欺上前,一步一步,令她后腰搁在冷硬的书案边,退无可退。
扶楹心里突突直跳,目光四处闪躲,就是不看他压抑着狂风暴雨的眼。
“大、大表兄,这是做什么?”
谢浔从四照楼出来,马车上已忍了一路,他克制着不生怒,不嫉妒,手掌心都抠出了血痕,才压抑着自己不吓住她。
忍到回府,她一句解释也没有,就想逃走。
他终于忍无可忍,将人骗来了此处。
他低下头,将仅及下巴的娇软身影拢在眼底,声音又哑又沉:“你不是说,要回报我?”
扶楹眼中划过讶色,随即想起来,当初她向他讨要泾阳候府的帖子时说过,只要他提要求,她做什么都愿意。
想到此,扶楹没再回避,而是仰首看他:“大表兄想要我如何回报?”
谢浔视线落在她涂满石榴花色口脂的唇上,眼底一暗,沙哑开口:“远离李斯羡,不准嫁给他!”
他话音落,扶楹眼底一亮,正欲开口,眼前人骤然低下头来。
眼前一暗,唇上一热,他低头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