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影回来了。”
“嗯!主子在吗?”
“主子正在沐浴,你且等等。”
“好!”
外间的声音传来,祁安隅撩水的动作一顿。花瓣随着水波打着旋儿,他盯着那涟漪看了许久,忽的自嘲地勾起了嘴角,“找了这许多年怎么就沉不住气了。”
“主子!”
“说。”刚沐浴完,头发还未全擦干,祁安隅便披着外袍坐于书案前。青影垂首立于案后,将一路所见一一道来。
“属下跟踪苏姑娘到了一处偏僻小院,院内住着个独眼老媪。”青影顿了下,看了眼祁安隅扣击桌面的手指开始急促,“那老媪见苏姑娘受伤,情急之下叫她为悠儿。”
“悠儿?”祁安隅的手指霍地停住,“那婆子多大年纪?”
“头发全白,约莫六十上下。”
“不对。”祁安隅蹙眉,手指又开始有节奏的敲击桌面,“年龄对不上。”
“那婆子院中种了一种植物,那植物属下曾见主子画过,便趁那二人回屋取回一节。”
祁安隅接过青影递过来的茎叶,待他看清是何物时,手猛地一抖,瞳孔急缩,他脑内浮现出第一次见这茎叶时的画面,“哥哥,你别不高兴了,你跟我来,我给你变个戏法。”
那日萧悠带着他偷入了将离制药的院子,萧悠便是拿着这么一节栖角藤给他看,萧悠把栖角藤掰断,涂抹在衣袖上,又在篮子里找了块黑乎乎的疙瘩出来。
“哥哥,你看好了。”萧悠说着便把那黑疙瘩往衣袖上蹭,一会儿工夫衣袖竟显出蓝色来。
“这是何物?”
“这是栖角藤,这是乌头。”萧悠晃了晃手中的两种药材,“乌头可是有毒的哦!不过把栖角藤涂抹在衣服上,不管什么毒都不怕了,祁哥哥这可是将离的秘方,只有将离一个人会种,将离厉不厉害。”
“厉害。”
祁安隅轻抚手中的茎叶,半响才道:“这是栖角藤,是制作百毒显的主药。”
他喉结滚动,声音忽然就哑了:“杀人之事暂且搁下。派人小心盯紧那院子,切勿打草惊蛇。”
“是,属下告退。”
苏珍宝作别将离,她摸着怀里的药瓶,回了苏家,苏父也才从衙门回家,苏珍宝想到了宋家老太爷的尸体现下还放在祁安隅处,也不知宋家人有没有报官。
“爹,今日衙门可有人报官?”
“今日无人报官,太平得很。”
苏珍宝闻言眉头轻蹙,暗道:“宋家老太爷的尸体丢了,宋家为何不报官,宋家到底在隐藏什么。”
“可是又出了事?”
苏珍宝见苏大勇看过来,她摇头轻笑,“无事,只是那无头尸体的案子也有几日了,还未有人来报官,着实有些奇怪。”
“珍宝。”苏大勇叹了一声,“莫提那无头尸体的案子了,今日县令大人下令,明日就把那人抬后山埋了。”
“什么?还未查明死因,怎可草草掩埋。”
“唉!民贱,命贱。”
“民贱!命贱!”苏珍宝嗤笑一声,眸光幽幽低声呓语:“好一个民贱,命贱,他们想掩埋真相,我偏不让他们如意。”
是夜,丑时一刻,打更人刚转过东街,东街最繁华最大的花楼便起了火,火势一起,便迅速蔓延半条街。
更夫的铜锣敲得又急又快,嘶吼声唤醒了沉睡的人,“走水了!走水了!”
深更半夜,哭嚎声,求救声,惨叫声,传出几里之外。
苏珍宝站在院中看着红透的半边天,烧焦的烟灰顺着风落了满院,鼻尖全是木头烧焦的气味。
沈佩兰从外推门而入,“我的天爷唉!半条街都烧没了,还好我们这边住的人多,大伙一起上把火扑灭了,那起火的地儿火还没扑灭呢!”
苏珍宝闻言道:“娘,可听说火从那儿烧起来的,可出了人命?”
“听你李婶子说像是从花楼那边烧起来的,这么大的火怕是出了人命。”
“花楼?宋家的花楼?”
“就是宋家的花楼。说起来那花楼边的几家红火铺子都是宋家的,哎呦!宋家这回损失大喽!”
苏珍宝闻言眉头紧锁,暗道:“又是宋家。”
天刚放亮,衙门便来人寻苏珍宝,“苏姑娘,昨儿晚上大火烧死了人,县太爷宣你去验尸。”
苏珍宝已等了好一会了,闻言她提上验尸的工具箱道:“走罢!”
往日最繁华热闹之地,如今被烧成一片断壁残垣,黑色的水流了满地,走到近前还能闻到刺鼻的灯油味。
苏珍宝眉头微蹙,暗道:“如此明显的灯油味,不知是凶手故意留之,还是未来得及清理。”
救了一夜火的差役东倒西歪的歪在各处,不时传来闲聊声。
“这宋老六死的也太过蹊跷,这么大的火,浑身上下无一块皮肉被烧,人却死了。”
“许是被烟呛死的。”
“鬼扯,那寝房都被烧塌半边了,他一没被砸,二没被烧,怎么就死了,要我说啊!定是那宋老太爷回来收拾不孝之子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