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又想起消息提示音,我看了眼,简单回了两句,关掉屏幕,替她理了理被子,转身关掉床头的台灯。
北京这座繁华都市,解决温饱对安雪溪来说自然不成问题。只是我始终想不通,她究竟从哪儿打听到四奕所属工作室的具体位置,还精准地跑到人家楼下的便利店打工。这种明目张胆的“蹲点”行为,让我不禁担心哪天会在社会新闻上看到“某女子因追星过度,在便利店内对陌生男子实施猥亵”的标题。
安雪溪每天都会给我打电话汇报“战况”,比如今天又遇到一个普通话特别标准的人,声音像极了某位配音老师。偶尔也会闲聊几句她在便利店的打工趣事:“同事们人都很好,不嫌弃我是外地人,特别照顾我。我们一起吃饭、回宿舍,她们还说休息日要带我去北京转转呢。”
可我对安雪溪太了解了。她越是说得轻松,内心越是忐忑不安。一个怕生、内向、情绪容易低落的人,怎么可能在短短一个月内和同事打成一片?果然,她到北京快一个月了,大半个月里连个声音像四奕的人都没遇到,倒是遇见了一个“长得很帅”的顾客。
“没有你在,事情都不顺利呢。”
视频那头,安雪溪可怜巴巴地趴在枕头上,眼神里写满了委屈,恨不得穿过屏幕扑到我怀里撒娇。
“要是你也在就好了。”
我故意把手机拿远了些,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瞪她:“马上入冬了,北京那么冷,我可受不了。”
“噗嗤——”安雪溪一下子笑出声,“我开玩笑呢!就你那弱不禁风的样子,怕是穿两件保暖衣都扛不住北京的寒风。”
看着她毫无顾忌地开怀大笑,我的心情也跟着轻松了不少。虽然心里还有些担忧,但见她没有知难而退,倒也多了几分欣慰。
“吾儿可算长大了。”我忍不住调侃。
“雪霁。”
安雪溪忽然话锋一转,切换镜头,将宿舍窗外北京夜晚的景象呈现在我眼前。
高楼大厦的灯光将夜空映得透亮,马路上车流不息,寒风卷起树梢上仅存的几片枯叶,最终将它们无情地甩在地上。
“你看,这座城市没有夜晚。即使天黑了,也依然灯火通明,让人分不清白天和黑夜,找不到前进的方向……”
我明白她的意思。
她离不开我。
突然,我有些后悔当初没有和她一起登上飞机,而是转身退掉了那张早就买好的机票。心里涌起一阵失落和自责,生怕再说下去,我会忍不住连夜赶往她身边。
“晚安。”
我匆匆挂断电话,生怕再多说一句就会暴露自己的情绪。
深夜的便利店里,只有安雪溪一个人当班。大楼里还有几盏灯亮着,她不知道那是不是她要找的人。四奕的微博最近几天更新得频繁,内容却大同小异:一张天空的照片,配上“希望12月4日能看到雪”的文字。
“明天……为什么希望明天下雪呢?”安雪溪喃喃自语。
天气预报确实说明天有雪,可她不明白,为什么四奕会如此执着地祈祷一场雪。
“难道是有新剧要发布,提前预热?”
不止她这么想,四奕微博的评论区也充斥着类似的猜测。
上班时间不能视频通话,安雪溪只好发语音。我不喜欢听语音,尤其是她那些平均一分钟起步的长篇大论。转文字吧,翻译错了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果然,又是关于四奕的消息。
安雪溪:四奕今天还是没出现,我怀疑他是不是转工作室了。
霜雪霁:配音演员又不是坐班制,没必要天天打卡上下班吧。
安雪溪:那也不能一个月都不出现吧!
霜雪霁:还没到一个月呢,指不定一会儿就出现了。
安雪溪:大半夜的,谁会来便利店啊!
霜雪霁:那你就再等等,今年结束前说不定能碰上。
安雪溪:等不了啊啊啊啊啊!一天见不到他我浑身难受啊!!!
霜雪霁:……
霜雪霁:晚安,我明天要早起。
安雪溪放下手机,目光紧盯着玻璃窗外大楼的灯光,全然没注意到便利店门口响起的铃声。顾客挑好商品站在收银台前半天不见人影,转头一看,才发现店员正坐在就餐区发呆。
“你好,请帮我结账!”
熟悉的台词唤醒了安雪溪昏昏欲睡的灵魂。她条件反射地从椅子上弹起来,一边道歉一边跑到收银台。
嗷!是那位很帅的客人!
顾客指了指门口空荡荡的花架询问:“明天会有鲜花送来吗?”
安雪溪露出标准的微笑回答:“是的,您也可以提前预定。”
顾客的手指在鲜花预约菜单上滑过,最终停在右下角的白色桔梗上:“麻烦帮我预定一朵白色桔梗,明天中午十二点来取。”
“没问题,请问取花人的姓名是?”
“四奕。四方的四,奕星的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