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家浸在淡金色的曦光里,露珠缀满庭前芍药,风一吹便滚落进青石缝隙中,悄无声息。
这回不在书房里用餐了,薄翊将许安枝带到了临水的轩榭里用早餐,楠木案几上摆放着几样的精致早点——
一笼蟹粉汤包,一碟笋蕨烧麦,两碗鸡丝粥还有桂花糖藕。
许安枝舀了一勺鸡丝粥。米粒熬得软绵,浮着几缕嫩黄的鸡丝和翠绿的芫荽,香气混着晨风,悠悠地飘散开去。
“再吃一点,”薄翊笑着看许安枝小口小口的吃着,又伸手替她夹来一勺桂花糖藕,低声说道:“路上颠簸,后面想吃到正宗的口味会很难。”
轩外是一池春水,锦鲤曳尾而过,搅碎了一池倒影——亭台、树影,还有他们并肩而坐的轮廓,全都在涟漪里轻轻摇晃。
见许安枝吃的差不多,薄翊从身上掏出了一个锦盒,朝许安枝递过去。许安枝接过,打开一看,是一块质地极佳的和田玉。她看向薄翊,面露不解。又觉得这个礼物过于贵重,下意识想要拒绝。
薄翊直接将玉坠放入她掌心:“S市海关有周家旧部,这个能省去麻烦。”许安枝再没有拒绝的理由,低头看——玉上竟刻着她名字的篆体"枝"字。链扣是可拆卸设计。锦盒里面附着非遗基因会收藏编号小卡。
“所以周临还没放弃吗?”茶盏中倒映着许安枝的杏眼突然泛起涟漪——是她无意识捏紧了杯托。一阵穿堂风过,吹得许安枝鬓边的碎发扫过唇角,她却忘记用手拨开。
“不知道,”薄翊笑着替许安枝拨开她被风吹乱的头发,“但是备着吧,以防万一。”
到达机场的时候,距离许安枝航班飞行的时间已经很快了。航站楼嘈杂喧闹,值机柜台前排排起蜿蜒长队,电子屏不断刷新着航班信息,薄翊亲自推着许安枝的行李箱。两人才刚刚踏进大门,就有空乘在旁边候着,见着许安枝和薄翊就露出标准笑容迎向他们:
“薄先生,许小姐,请往这边走。”有了特殊优待,许安枝就不用再花时间进行复杂繁琐的手续。磨砂玻璃门将喧嚣截成模糊色块,地毯吞没脚步声,只剩下登机箱轮子规律的咔哒轻响。
不一会,就是许安枝不得不值机的航班行程了,广播开始循环滚动,电子屏红光扫过许安枝的脸,再次让许安枝对回国这几天的事情产生了怀疑。
看了看腕表间的时间后,薄翊将手上的小型行李箱递给了许安枝,恰好登机提示音响起,许安枝没接住,行李箱突然翻到,给许安枝的拥抱找了一个笨拙的借口。
撞进薄翊怀里的那刻,许安枝闻到薄翊身上那股极淡的沉木香。闭了闭眼睛,鼓起勇气说道:
“薄翊,谢谢你。”薄翊先是愣了一下,原本自然垂落的双臂突然僵在空中,指尖微微发颤。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绯红。他想收紧手臂又怕唐突,最终只敢用衣服袖口轻蹭她的大衣褶皱。
“别怕,波士顿见。”——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但是好在,许安枝听得懂。
许安枝很快就消失在人群中,随着自动门关上闭合的那一瞬间,薄翊的心就开始七上八下的起伏,既希望廊桥监控拍下这一刻,又希望这段影像永远锁在只有他才能打开的保险柜。
许安枝过了安检门后,也被直接带到了专属的候机室。真皮沙发旁摆着许安枝喜欢的中式玉兰花插花。有服务员小心翼翼地请她落座,并把提前温好的黄山菊花送了上来。
“薄先生提前交代过,飞机上太过干燥,让您多喝一些去燥的花茶。”
VIP厅的香氛混着咖啡味,落地窗外飞机缓缓滑行。许安枝低头翻看着登机牌,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颈间的和田玉坠。
两名海关人员径直走来,制服笔挺,胸牌闪着冷光:
“许女士?有人举报您携带疑似三级国家文物出境,请您配合调查。”
许安枝抬眼,瞳孔微缩,握着和田玉的手骤然缩紧——所以,是在这里等着她是吗?
“我的行李已经过安检了。”
海关人员却指向她颈间:“这件玉饰,我们需要核验。”
许安枝缓缓摘下玉坠,链扣在指尖泛着温润的光,同时从随行的包里抽出万欣非遗基金会的收藏证书。
两位海关一个翻看着证书,一个拿着许安枝的玉反复来回看,说道,“这只能证明来源合法,但是材质仍需鉴定。”
许安枝轻笑出声:“那需要联系国家文物局吗?这种"突发检查"?有事前报备过吗?”
许安枝的语气很冷静,提到突发检查的时候还刻意加重重音,海关人员对视一眼,
远处登机的广播响起,海关的对讲机突然嘈杂:“头儿,政委下达通知了,让许小姐直接走...说是'误报'。”
许安枝终于成功走到了廊桥,玻璃倒影里,余光瞥见海关人员正对电话点头哈腰,想了想,还是快步走了回去。
两位安保人员看到许安枝又返回去,掐着对讲机毕恭毕敬地站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