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nZ打了个电话叫助理进来,给许安枝录入了实验室公共休息室的指纹和密码。
助理Garce是一个金发碧眼的高挑女士,一套贴身的铅笔裙套装套在她的身上,高挺的鼻梁上挂着的是一副玳瑁边框的椭圆眼镜。她对着许安枝笑得友好,边帮许安枝办着手续边带着许安枝进了门,顺便给她介绍了来时一路的各个PI和可能会遇到的情况。
等带许安枝到自己的工位时,Garce笑着对许安枝说道。“这个位置从你还没来的时候就空着了,好多人都想坐过来,现在你是第一个。”
实验室工位每个人的布置都是金属升降桌配上人体工学椅。在许安枝对着的右手边,屏幕上摆着一个双屏显示器,鼠标的右手边摆着一个保温杯,上面印着“World’s Best PhD Candidate”。桌角摆着青瓷笔筒,插着稀稀疏疏的几支笔。许安枝快速扫了一眼,就知道了那张桌子的主人是谁了。
Garce将许安枝带到地方以后就先走开了。现在还是学生放暑假的时间,SenZ正躲在自己的办公室偷吃那来之不易的树莓巴斯克蛋糕,一时间,空荡荡的实验室居然只剩下了许安枝一个人。
想到薄翊给的密码(010607),许安枝用密码打开了薄翊的专属抽屉——
泛黄的实验记录本,看得出来用了很长的年限。轻轻翻开扉页,许安枝的手指在上面停留片刻,只因为上面写着“枝若用这个方法,需要核对第三组蛋白浓度——Y”(日期:3年前)
许安枝的手指飞快地往后翻动。实验记录本上记载着从他初中就一直做过的实验,字体或稚嫩或飘逸,能够看得出来随着年岁变化薄翊的变化。看着这些记载着薄翊成长变化的文字和公式,许安枝仿佛在纸上看到薄翊从稚嫩少年到现在的不拘一笑的模样。在关于CRISPR和神经元细胞的实验记录的时候,他涂鸦的痕迹明显多了起来。
结论上面记着:靠近门口左边第二个-80℃冰箱第二层,粉色盖头50ml离心管——“Z-2019”
许安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注意到SenZ已经站在自己的身后。
“Boyce的"失败数据"在服务器D盘...还挺有趣的。”他嘴里还嚼着树莓巴斯克,手轻轻地搭在自己的肚子上,倒也不是SenZ喜欢偷窥薄翊的隐私,只是薄翊有一次开组会时不小心打开过自己的另一个硬盘。SenZ看到后就问他:
“是什么东西在你的D盘?”
薄翊很快的找到自己要汇报的ppt然后把u盘迅速拔出,开口说道:“没有什么,一些失败的实验数据。”SenZ玩味的笑了笑便不再说话
——他这个学生他最是清楚,根本不允许自己有失败存在,所有能够登记在册的数据都是他一夜赶着一夜做出来的最终版,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失败数据。
许安枝顺着SenZ的话,也许是好奇心驱使——既然薄翊都告诉自己密码了,是不是说明他对她已经毫无保留。这么想着,就点开了,发现D盘里面只有一个excel表格,打开来,是许安枝发现的那对碱基错配的crRNA!
SenZ就站在许安枝的身后,虽然早就知道了是这么回事,但是自己亲眼看到那组序列的时候,还是摇头笑了笑——想了想,还是决定为自己的爱徒的爱情再填上一把火。
“Anzie,你拿到的录取通知书,就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吗?”SenZ看着许安枝开口问道。此时此刻他不再是许安枝初初见面时那个冷着一张脸把一打细胞扔在超净台那副模样。他眉毛飞的像是在跳舞,偷瞥许安枝反应,活像帮忙递情书的中学同学。截然不同的反差让许安枝虽然还没正式进组,就深深感受到了这位国际著名的教授的魅力。
哈弗大学正式发出的offer,是由研究生院经过审核统一发放到学生的电子邮箱,抬头是深红色的校徽+烫金的学校通知,那是整个哈弗傲立群雄的骄傲。底部则印有院长的电子签名和蜡漆纹章压印。一般都是电子版,可由学生亲自选择打印与否开学时再一起带到学校。
——但是许安枝的不一样,许安枝的offer,最底部盖的是两个章,一个是SenZ实验室的私章,另一个才是学院的压印。
“去年Boyce突然找到我,让我留一个名额,说‘有人会需要第二选择’——我猜他早知道有人要搞鬼。”SenZ看了一眼许安枝的反应,为了凸显他一本正经的形象,本来拍着肚皮的手此刻正装在自己西装的两个口袋。
“你的offer,本来应该早就发到了你的邮件等待确认,但是果然如薄翊所料你没有收到,后面他就求我,拿你的毕业答辩视频和本科期间完成的实验数据一遍遍不厌其烦地给我看,又拉着我到院长那边再三担保才得到了你手上的这个offer。”他话还在说着,手已经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找到了自己和薄翊的聊天记录凑到许安枝身边,上下滑动频率却又不是很快,确保许安枝能够看清他和薄翊聊天的每一个细节
“他是最讨厌替我去给那群本科生上课的,但是那个学期,他整整替我上了一个学期的课和写了一个学期的教案。”
许安枝愣在原地,睫毛快速眨动两下,像是对着显微镜因为睫毛扎到而失焦的画面,嘴角无意识微张。指尖摩挲着还被她抱在手里的薄翊留下的实验记录本,纸张边缘被攥出细小褶皱。眼前闪回的是和薄翊在H市相处的点点滴滴。
SenZ望见她这模样,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说这么多对不对,又觉得让小女孩一下子接受这么多好像有点不合适,终于意识到自己好像说了太多。不自然地挠了挠头,光滑的额头因为心虚冒出了细细的汗,又一秒恢复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