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了新的身份证明,转移资产到瑞士,并计划假死放弃一切带你去瑞士。就这么简单。”
“可…”
“等等,我还没说完呢。”
抬手打断对方发言,猛吸一口烟雾过肺,尼古丁刺激下他的神经也兴奋起来。
“这事太疯狂了,但凡出现一点问题,或者被其他人知道,那这就是叛国罪,他会变成逃兵,变成德国的叛徒。他会走上绞刑架,而你,你觉得你作为引起这场祸事的根源会得到什么下场?”
“所以他什么也没说,如果不是实在解决不了,连我也不知道他居然这么大胆子。我本该直接处理了他,但我心软了,因为他从来都没这样求过我,所以我同意了。”
“你只要再等上两个月,或者再多等一个月,你们就能离开德国去瑞士。他怕这会给你太大压力,而且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不想给你希望又无法履约。所以他做了两手准备,他还去求了他祖父,你应该知道他们关系有多差。”
“他求他祖父收留你,如果哪天他死了或者无力保护你,那沃尔里希会成为你最大的保护伞。你可以在沃尔里希的封地无忧无虑的活一辈子,或者在那个小农场当个快乐村姑。可你都做了什么?”
“你恨你囚禁你,总是自以为是的掌控你的人生,可你知不知道,如果没有他的囚禁,你早就死了。”
“什么?”
脚步突然有些虚浮,强行撑着身体,林安从未听过这些事。她只知道那天晚上艾德曼突然来到农场,他问自己是否还想去瑞士,她回答了是,而艾德曼说她会如愿的。
她从未想过那句话的含义是这个。但她现在更要弄明白一件事。
“你说我早就死了是什么意思?”
露出看傻子的眼神,同情的望向对方,艾因斯觉得艾德曼还是当哑巴好,反正他那张嘴除了气人什么都做不到。
“你的好朋友凯瑟琳,她叔叔威廉姆斯非常讨厌你,你以为38年你的别墅为什么被烧?威廉姆斯也负责青年团和新兵。”
“还有你以为艾德曼为什么连夜把你塞进那个鸟不拉屎的农场?因为威廉姆斯发现了你们的关系,他不忍心伤害艾德曼,所以他准备除掉你。你难道就没发现,那天晚上,敲门的人不是艾德曼吗?”
这句话如雷声般震的她无法思考,直到对方的手不断在面前挥舞,如同溺水的人终于冲破水面一样,吸气到喉咙发出怪响,她想起了那天晚上的敲门声。
叩叩叩,一下下敲在心脏上,那时她窝在沙发上看小说,摩西则死死盯着门口。她以为是艾德曼回来了,但前一晚她们有一点不开心,所以林安并不打算给他开门。反正他有钥匙,还会撬锁,还会翻墙爬窗。
而且她偷喝了半瓶高度数的好酒,现在全身没有力气实在不想动。
“威廉姆斯的计划是,如果你开门,那你就会被一刀封喉,或者杀羊一样直接把刀怼进去,那样一滴血都不会出,那人手法相当老练能做好这一切。然后他会清理好,造出一个你跑了的假象。”
心里吐槽威廉姆斯的愚蠢,如果是他,肯定不会选这个方法。
“可惜那晚你没有开门,摩西也堵在门口,你的邻居更是拎着扫把出来。当然我的小鸟也抓住了他,他身手确实好,但世界上总有比你更强的人在。”
“所以那事过后你家的安保可是二十四小时的,艾德曼本想切了那人的手送给威廉姆斯做圣诞礼物,但他忍住了。不过现在看他当时就该给他一点教训…等等,把我伞还回来!”
推开门的瞬间她和海德里希撞个正着,踮脚向他身后望去,艾德曼的伤口重新被缝好,几条狰狞的伤痕如蛇一样聚集在上面。
“他怎么样?”
“刚好你来了,我好讲一下注意事项。”
依旧带着口罩,唯一露出的蓝眼睛平静的和死水一样。
“枪伤的护理很麻烦,他两周前受伤,前天返回的时候又遇袭伤口崩开,加上今天晚上,这已经是第三次创伤了,如果再崩开我连缝针的地方都没有。加上雨水,他有感染的可能,所以这些药记得给他吃。另外这是退烧针,他今晚大概率会发烧,可以用酒精降温,必要的时候直接肌肉注射就行。”
被指定为监护人,抱着海德里希留下的东西,呆呆的坐在椅子上,她听到汽车发动的声音。怀里两本护照突然变得像炭火,灼烧的她只能将其放到一旁。
她想起两周前的那次心慌,如果没算错的话,那应该是他受伤的时间。
真是神奇,她们居然五感互通了。
“抱歉…弄脏了床单…”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咬着牙极力让自己语气平静,裙子被拽的变形,看着那面色苍白却还在抱歉的人,林安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去瑞士的事,为什么自己一个人做全部决定,你为什么要为我做到这种程度,你为什么要对我这样好,明明我什么也给不了你。你知不知道每次你做这些事的时候,我都会很愧疚,我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你你,我实在是…”
“抱歉亲爱的,不要再哭了。”
伸手擦掉那颗泪珠,抬手的动作牵扯到伤口,忍住皮肉牵扯的疼痛,他不想看到林安哭,这是他最害怕的事。
“这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我自己,不要有太大压力,不要那么自责。这些是我的选择,我愿意接受这一切和它带来的后果,我也接受这样的你,所以不要再哭了。”
“你就是全世界最大的那个蠢蛋!”
熟悉的怀抱他曾在梦中无数次回忆过,但梦境就是梦境,永远比不上现实。那颗黑毛脑袋埋在颈间,抽噎声不断拽着心脏。他说过不会再让最爱的人落泪,可他却次次食言。
他应该做些什么,但任何活动甚至呼吸都牵扯着伤口疼痛。他只能轻轻蹭着永远捉摸不透的小脑袋,一下下顺着保养得当光滑的黑发。就像那晚她做的一样。
他记得那晚的一切,那首欢快却悲伤的歌,那温柔的抚摸,还有那个吻,以及那句梦寐以求的短语。
“我爱你。”
“我也爱你。”
如海德里希所说,一个小时后艾德曼就开始发烧,高热状态下他额头烫的厉害,林安果断打了一针,并用酒精棉球帮他降温。可这些只持续了一会,凌晨时高热再度袭来,这一次更为严重,他都开始说胡话了。
“林,别走…妈妈,外面下雪了…林…”
用掉了最后一只退烧针,止疼药失效后疼痛加倍袭来,枕头也被汗水浸湿。林安不知道要如何安慰他,只能让他枕在自己怀里,用蘸着酒精的手指拂过额头,用勺子一点点给他喂水。
直到凌晨三点一切才安静下,睡意袭来她实在无力招架。最后一次凑到他胸口,直到听清那强劲的心跳声她才肯合眼。
她不想艾德曼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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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醉酒那晚一样,第二天早上林安是被邻居家的鸡叫声吵醒的,而清醒的那一刻她就发现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艾德曼又消失不见,连他的行李都被搬空,摩西也不知去向。
翠丝说早上他被车子接走,并且对方表明会离开这里。林安不知道这里包不包括巴黎,用冰镇的勺子缓解双眼的肿胀,她们还真是天造地设的绝配,连玩消失都玩得这么溜。
她又开始感觉自己像个笑话,傻了吧唧的的哭,还说爱他,跟老妈子一样看着他一晚上。
好吧,这下她们两清了,以后各过各的。
德国人再次消失,林安休息一天继续工作,她的生意越做越大,如果顺利神诞节前就能开一家分店,或者买下隔壁和二楼扩大规模。
在她忙于工作时菲力克斯偶尔出现,德国人换成法国人和英国人,但林安没时间搭理他们,甚至觉得他们影响工作。
直到十月份初,一封邀请函被送到翠丝手上,消失许久的人终于有了消息,谢天谢地不是讣告,他顽强的活了下来。
“…诚挚邀请您前往乔迁派对。”
“我不想去。”
还未听翠丝读完信件,直截了当的给出拒绝的答案,端着没加糖和牛奶的黑咖啡,面不改色的喝下半杯,转身去拿公文包,她丝毫没理会翠丝紧皱的眉头。
她好不容易找回工作状态,如果那天晚上艾德曼乘胜追击那两人还有的聊,可惜已经过了半个多月,林安的心已经冷静下来,就连能让她冲动的排卵期也说拜拜,她现在理智的就像机器人。
还是那句话,她不做亏本买卖,她可不想甜蜜个几年甚至几个月,然后就要演小寡妇上坟,她都没忍心告诉别人自己最擅长的是这歌。
“可是小姐…”
“没什么可说的,结束了。”放下咖啡杯,林安准备去巡视店铺,“帮我拒绝了就行,回来会给你带可露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