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气喘的高大男生,肩膀还披着一件皮质外套,刚从校外骑机车回来,蹬上楼准备带走自己的游戏卡带,本想回来收拾东西搬宿舍,还特地提前打电话让管家进学校在宿舍门口等着,两人对话声音也不小,是真没想到里面有人早上十点钟还在睡觉。
“喂。”
盛延北喊他,没得到回应。
人站在睡着的陈懿床前,看着他小孩子一样蜷缩起来的睡姿,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刚刚用力关门居然还没吵醒这头蠢猪,他拿出手机打开相机,对着陈懿的脸一顿拍,后发到自己和黄迪几个社会好友的群里,骂起这个舍友来。
黄迪:【涂鸦表情】
他把陈懿的脸P得很丑,故意借此来讨好盛延北,也的确让盛延北对着画面里那张滑稽的恶搞表情勾了勾唇。这边陈懿侧着脸均匀呼吸,对外面发生的事情浑然不觉,盛延北看着看着,突然有点反悔了,陈懿不识好歹,他却搬宿舍,不是让宿舍这对狗男男得逞了么。
陈懿搬救兵压他,但谁说他盛家就非得受段家限制了,自家那老头整天规劝自己好好和段以桓相处,当初在学校里犯了事,他不服段以桓的警告继续晚归、打架,结果第二天段以桓就上盛家去见了他爸,平时就很清高的一个人,身子挺得板正,远看像根竹子。盛延北本来完全没把这个书呆子放在眼里的,在外面跑车前等着保安把段以桓轰出来。
结果保安没等到,等到他爸和声和气把段以桓亲自送到门口,还问他需不需要司机接送。
盛延北傻了。
事后他爸骂他不懂事,段家的少爷,当家的在琴市也是戴帽子的,旁支在首都有势力,不能得罪段以桓破坏两家关系。
他爸还说,已经和段以桓确定了,要你搬过去和段以桓一块住,他管着你,不准再闹事情了,你也借着同寝室的关系,好好和人家交朋友,以后路走宽了,省得长辈操心。
从此他就和段以桓做了舍友,真特么有病似的,朋友听说这事在路上笑得抱肚子。
一个校霸一个纪律部长,跟监狱里似的。
盛延北哪里受过这种憋屈事情,只是对方确实身份特殊,他也没办法说什么。段以桓人虽然过于刚正不阿,但也不算完全不可通融,他费了老大劲,才接受段以桓提出了双方合作要求,他这边收敛脾气,不能欺负学校同学,作为交换,他尽量不把他晚归在外面玩的事情汇报学校。
正好他本来也不大想做那种鸡飞狗跳的事情,就答应了不对同学发火,结果陈懿倒好,直接把他晚归的事情报告学校,松了他一个严重警告处分,他在段以桓那里吃的哑巴亏全部白吃。想给点教训,段以桓又横插一脚,让他把这事揭过,自己要是真的主动退出宿舍,那不成了条夹着尾巴的狗了?
还不给黄迪那帮人看笑话。
想到这里,他伸手,一把给陈懿拽起来了。
陈懿被突然打扰,眼睛都还睁不开,眯着眼皮,在一片光晕里看着个男的站在床前,力气大得他都没反应过来,就坐在床板上了。
“谁......”第一反应,还以为是教导主任一类的来查寝,可今天不是还放假呢吗?!
“醒了没,醒了跟我走啊。”
看清动手的人是盛延北,陈懿火气起来了,找茬什么时候找,偏要挑他睡着的时候找。
“我已经道过歉了。”
盛延北知道他道过歉了,也挨了揍,正常来讲,应该放过这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见到这人就想上去加点油点把火,看他讨厌自己又不能做什么反抗的样子,让他多少找到一点刺激感。
段以桓同他的约法三章也没必要遵守,何况如今的他,已经不会再干出容易被人发现的蠢事了。
陈懿还没彻底清醒,就听见自己的柜子被暴力打开,盛延北看也不看,从里面拽出两件衣服丢到他头上,命令他换上。
陈懿蒙了:“我为什么要换衣服?”
“黄迪说上次对你动粗,要给你专门道个歉,午饭晚饭我们给你包了。”盛延北扯起谎来面不改色,甚至上一秒黄迪还在群里嘲讽恶搞陈懿,下一秒就被他说成一个诚心认错的好兄弟。
“不用了。”陈懿尴尬地拿下头上的短袖,心想你也对我不客气,也没见你给我道歉啊。
“他说你过去了,保证以后再也不找你麻烦。”
“真的?”陈懿对此求之不得,“那你呢?”
盛延北没对这句话作出回应,只是威胁般不耐烦问了句:“你走不走?”
陈懿直接在床上换衣服,也就一套外衣,双手抓住睡衣下摆,交叉向上一掀,露出白花花的胸膛和肚子来。
盛延北扫了一眼就没继续看了。
裤子是在被子里换的,不知道盛延北什么眼光,给他挑了一套以前的衣服,陈懿高一的时候喜欢穿短裤,运动款式的,如今他自觉穿起来看着有点像小孩了。衣服是很简单的白T,经典百搭。
双脚套上袜子穿运动鞋,陈懿蹲下来系鞋带。抬眼就能看见盛延北杵在跟前的一双鞋,他没见过这双鞋,暗地里记了颜色和花纹,出门的时候用手机一搜,发现是超级限量款,整个亚洲只有十二双。
难以形容当时心里的感受,只知道,他好像确实犯事了,也不懂,为什么这样家境的人,会和自己上一所高中,还同一个宿舍。
宿舍门外站着个穿西装的中年男子,面盘大,挺有亲和力,见到盛延北,喊了一声延北。
“要我进去收拾吗?”
盛延北摆摆手:“我还是不搬先,你帮我收拾一下桌子和柜子吧,谢了叔。”
管家点头,躬身进去,一如往常开始整理那张床及旁边的书桌。
见陈懿还往回看,盛延北不耐烦地拽着他的手腕,强拉人快速下楼。
他们没骑盛延北开来的那辆机车,因为盛延北觉得被陈懿抱着腰太难受了,陈懿也巴不得他打车,两人最终坐上了出租车,到附近街区一栋修车店前下车,乘电梯上了二楼。
整个二楼未经精致装修,大片灰墙裸露,但并不显得廉价,因为地面摆放着许多大型摆件,一看设计和做工便知价格不菲。进去内门,陈懿才知道,刚才的灰墙不是没有装修,而是……人家就好这一口工地水泥风,特意装修成这样的。因为整个二楼,摆满了各种经典娱乐设施,有台球桌、桌游机、街机和篮球场,还以为自己来到一个小规模的电玩城。唯一不同的是,没有投币端口,也没有服务人员,空空荡荡,只有他和盛延北。
陈懿带着好奇打量这些设施,有些没见过的游戏机,上面的涂装都是看不懂的英文。他不知道他们哪里找来的这种地方,惊讶之余带着些慌乱,如果说之前和盛延北对峙是凭借自己鱼死网破的莽夫心态,那么现在盛延北带他来游戏厅这种温水煮青蛙似的方式,像是在他这块鱼肉面前磨刀一般,令人无从琢磨,是真认错还是请君入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