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车子开到小区巷子外。
季清叙在路边找了个停车位停下。
刚下车往巷子口走了几步,她突然看见前面停着辆眼熟的黑色宾利。
她不确定地往前再走几步,车内的人大约也看见了她,副驾驶和后排车门先后打开,一位面相和善的中年女人从副驾下来,随后孟向珩也从后座下车。
季清叙顿了顿,忙迎上去。
“你怎么来了?”
她不自觉扬起笑,一路小跑到孟向珩跟前。
说完,她又朝站在后面的中年女人看了眼。
孟向珩说:“来帮你收拾,晚点搬家公司的人会过来搬运。”
他又朝侧后方的中年女人摆了摆下巴,“刘姐,就是上回来给你拿行李的。”
刘姐这才笑盈盈走上来,打招呼:“孟太太。”
季清叙一下被这个称呼激起一身鸡皮疙瘩,说不清是不适应,还是觉得名不副实,所以有些尴尬。
想了想,她笑着同刘姐说:“我叫季清叙。”
她解释了自己名字是哪三个字,又道,“你叫我名字就好。”
刘姐下意识去看孟向珩脸色,思忖片刻,对季清叙说:“那我叫你‘季小姐’,这样可以吗?”
说完,她又瞄了眼孟向珩,见他神色如常,也就稍稍安心。
季清叙也没那么多讲究,只要不是“孟太太”,其他随便怎么叫吧。
“好。”她弯唇朝刘姐点了点头。
三人往里头单元楼走去。
快到她住的那栋时,孟向珩才反应过来,季清叙今天哪里不太一样。
是气场,一种比往日轻盈的气场。
他不由地侧头去看她。
季清叙正低头从包里翻钥匙,好像一下子翻不到,但她嘴角依然弯着,还是很开心的样子。
孟向珩也就想到,她也才二十七岁,跟他妹妹孟知意同岁。但妹妹比她闹腾多了,时常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他倒没指望季清叙也跟妹妹一样,毕竟性格底色摆在那,但像现在这样轻松点、快乐点就很好。
孟向珩突发奇想,他希望季清叙一直这么轻松快乐。
季清叙终于找到钥匙开了门。
“进去吧。”
她侧头对孟向珩说了句,却意外对上他凝望的目光。
这道目光像一张网,细密地将她包裹。
季清叙下意识垂了垂眼,有些不自在,但并不讨厌。
孟向珩自若收回视线,看向铁门内:“走吧。”
季清叙点点头,带着他和刘姐一道往楼上走去。
进了门,刘姐麻利将一路带上来的纸箱撑开,拿胶带纸封了底,之后便同季清叙说:“季小姐,我先帮你把私人物品收一收。外面这些大小件,等搬家公司来了,让工人打包就好。”
“行。”
季清叙颔首,带刘姐先往卧室走。
到底是她的私密空间,以两人现在的关系,孟向珩不方便进去,独自留在客厅。
季清叙站在卧室门口回头看他。
他长身玉立,与她租的这间小屋子气质格格不入。但又很奇妙地,他站在那也并不显得违和。
她指了指他身后的沙发,说:“你先坐会吧。”
“好。”
孟向珩点点头,在沙发坐了下来。
等季清叙进卧室后,他才大致扫了眼周遭。
虽然是老破小,但屋里每个角落都干干净净,东西归置得整整齐齐。餐桌正中间还放着一只花瓶,里头插着几支粉黄相间的干花,还有两根干麦穗,颇有情致。
看得出来,她虽然一个人生活,但活得并不潦草。
卧室里不时有低低的说话声传出,应该是季清叙在跟刘姐交代,要怎么收纳怎么装箱。
孟向珩朝卧室眺了眼,又垂下眼睑。
想到这样的低语声,今后会在他家中出现,他又按捺着愉悦,弯唇吁出口气。
刘姐不愧是家政高手,有了刘姐帮忙,季清叙很快将卧室和浴室里的东西统统封箱。
回到客厅,刘姐看了眼时间,同季清叙和孟向珩说:“孟先生,季小姐,搬家公司的人应该快到了。季小姐的私人物品都已经打包完毕,剩下这些直接叫工人装就好。我留在这边跟搬家公司对接,你们早点回去吧。”
孟向珩用眼神询问季清叙意见。
季清叙当然没意见,刘姐的能力,她已经亲眼见识,没什么不放心的。
“也好,那就辛苦刘姐了。”
刘姐忙笑着摆手:“不辛苦不辛苦,应该的。”
孟向珩从沙发起身,看向季清叙:“那行,我们先走吧。”
说完,又同刘姐交代,司机和宾利留给她,他跟季清叙开季清叙那辆车回去。
刘姐又忙不迭道谢。
两人下了楼,这会已经快四点,日暮西山。
也是这时,季清叙终于有了搬家的实感。
到底是住了几年的地方,再老旧也有了感情。
走出单元楼,走上通往外面的那条小巷时,她没忍住,驻足回望。
老旧小楼立在斜阳下,每一块翘起的墙皮都昭彰着她在这度过的三个年头。
垂在身侧的左手忽然被握住,男人的体温从手上传来。
季清叙心头突跳,也就从老楼回神,回首看向身旁的孟向珩。
孟向珩朝她弯了弯唇,只说:“走吧,我们回家。”
季清叙下意识屏住呼吸,片刻,又暗自调整呼吸去适应“我们回家”四个字带给她的冲击。
“好。”
她任由他牵着手,朝巷子外走去。
两人上了她那辆白色小车,依旧是孟向珩当司机。
调整座椅,启动车子,平稳给油。
老旧的小区在夕阳中渐行渐远。
季清叙从反光镜收回目光朝前望,车子恰好开上大路,前面一片坦途,目光所及是这个城市的勃勃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