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帝自然知晓她的心病,怕了拍她的手。
“李炳答应的很快,这在意料之外。”压下心头的烦闷,薛蕴容开始讲冀州一行。
“卢大人说的没错,他这人虽有私心,却也识时务,他想推上来的族中子弟亦不算庸人。我观冀州百姓,生活也算安足,可见李炳确实在做实事。有他在北地世家中幹旋,父皇也能轻松许多。”
……
她将在太守府发生的事一一道出,想起了在渤海郡的见闻:“谢表哥去渤海郡,也是父皇早些年布的棋吗?我去见了他,发觉表哥在那里处境算不上好。”
景元帝沉吟片刻,叹了口气:“我本来没想让那孩子去。最初只是有这个想法,但未定下人选。是他敏锐,先来问我的。”
“他说,十数年受了世家供养,他又出身谢氏,就算受到刁难,也比旁人好得多。只是……”
只是不知,这种情状还需持续多久。
薛蕴容听懂了景元帝的未尽之语。
谢寅怕是要彻底扎根渤海郡了。
见殿内气氛突然沉闷,成柯笑着问道:“殿下与卢娘子多年未见,此去渤海郡,卢娘子可还好?”
卢嫣与公主尚在闺中时便是密友,成柯想借此缓和气氛。
果不其然,薛蕴容想起在郡丞府的二三事,神情松快了些:“阿嫣倒是与从前一般模样。虽然嘴上说着渤海郡闷,但也算自得。表哥待她好,我也放心了。”
挑着说了几件趣事,她抬眸对上了景元帝略带担忧的视线,心中知晓他要说什么,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摇晃着:“父皇可别这么瞧我,我也很幸福。只要您与阿敏好好的,我便知足了。”
至于她与越承昀,且走一步看一步吧。虽然近日关系似乎更甚从前,可亲情却是她一直以来都牢牢抓在手中的幸福。
她不贪心。
“阿敏怎么还不来,我原以为收到礼物他便会立刻跑来了。”
话音刚落,一声声“阿姐”由远及近从殿外传来。
下一瞬,殿门被打开,薛淮敏小跑着进来,向她怀中扑来。
几月不见,薛淮敏面色更加红润,动作也迅疾了不少,料想是这些时日的健体之术颇有成效。
他从未离开过建康,一来便缠着薛蕴容分享北地趣事。
身处与熟悉的宫殿,父皇与阿弟皆在身边,而殿内陈设皆是母后当年所布,金猊炉中熏着她喜爱的香。
薛蕴容鼻头一酸,真好,希望长长久久都如此。
*
是夜,秋眠将依依不舍的薛淮敏送去了太子寝殿。
薛蕴容略略盥洗了一番,换了寝衣,坐在床沿梳理头发,忽然感到一阵凉意。向四周看去,原来是一扇木窗未关。
放下木梳,薛蕴容走到窗前,月色莹莹洒在窗棂上。
她站着欣赏了一会儿,心绪越发平静。正欲合上木窗时,余光瞥见秋眠神情焦急地从宫门跑来,心中隐隐不安起来。
于是匆忙拢了一件外袍披上,先行打开了殿门。
“发生何事了?”
秋眠撑住门边,略平了平气息:“殿下,府上出事了。”
说完这句,想到刚刚公主府递来的消息,她也觉得匪夷所思。可转瞬又想起白日里那个送上门的泥塑娃娃,心头却恍惚有了答案。
“小侯爷与驸马不知为何起了争执,好像还动了手,竟划开了驸马左臂刚包扎好的伤口,眼下血流不止,府医束手无策,担心是伤到了筋骨。”
“眼下已经将宫中的医官叫上了,殿下可要回府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