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是谁?”庄毅一紧张,说话就结巴。
老爷爷打开水龙头,洗了洗手,又冲庄毅露出一个不自然的笑容,仿佛难以控制脸上的肌肉似的。
听说“鬼”是没有脚的。
庄毅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他顺着老爷爷的病号服往下看,老爷爷的两只脚都好好的,只是脚上没穿袜子,只有光秃秃的一双凉拖。
庄毅偷偷地松了一口气。
老爷爷没答话,洗完手,便一步一顿地往门口走,腿脚似乎有点不太利索。庄毅洗完毛巾出来,走廊上已经没有了老爷爷的身影。
——
第二天一早,李泽杭和曾鑫早早就到了医院。
庄毅的床上空空如也,一大早人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陆士龙也不在房间,不过蒋胜昨天听他提了一嘴,他跟刘阿姨好像每天都会一起到楼下散步。
曾鑫放下早餐,骂骂咧咧地说:“这个庄毅,果然半个标点符号都不能信。”
李泽杭拿起保温瓶走到门口,闻言又回过头,说:“他这不是活得好好的。”
“蒋胜,听说你小子差点被捅死了?”
病房的门被推开,门口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方致青大步流星地走进病房,手上连个果篮都没提。
李泽杭本来想去打水,见方致青来探病,又折了回来。
蒋胜抬眼看向他,说:“老方,你就不能盼我点好?”
曾鑫从背后悄悄指了指这个衣着怪异的人,问道:“这位是?”
“是我朋友。”蒋胜随口糊弄道。
方致青径自挑了个椅子坐下,说:“你身上的尸毒刚好得差不多,这次又挨了一道,很难吃得消吧。”
曾鑫一头雾水:“蒋哥,我没听错吧?他说你中了什么?尸,尸毒?”
蒋胜活学活用,搬出曾鑫的“空耳大法”:“他说的是‘虱毒’,就是一种有毒的虱子。”
胡乱解释完,他挥挥手,说:“我现在有点想喝橙汁,你快下去帮我买一瓶。”
曾鑫没再多问,二话不说去买橙汁了。
方致青盯着曾鑫出了门,回过头,说:“看来保密协议没白签。”
蒋胜哼了一声:“你自己也得签一份,不然就给自己的嘴上把锁。”
方致青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这不是担心你的伤势,话赶话,不小心就说出来了。”
李泽杭拉回正题:“要不你再帮他看看,尸毒恢复得怎么样?”
方致青起身,让蒋胜坐正,拉下他的衣领,接着眉头一皱:“你身上的尸毒本来已经快好了,但是现在这个情况……”
李泽杭蹙眉道:“怎么回事?”
方致青捻了捻胡子:“我开的药方是滋补阳气之物,但现在他的身上开了另一个口子,阳气就会从那个口泄出来,没办法抵御他体内残留的尸毒。”
“那现在怎么办?”李泽杭又问。
方致青坐回椅子上:“治疗尸毒的水魂花、净魂水和云丹,都是极不易得之物,上次那些已经是我压箱底的存货,只能等我……”
话没说完,庄毅魂不守舍地从外面走了进来,脸色煞白,跟丢了魂似的。
蒋胜见状:“怎么?见鬼了?”
庄毅一听“见鬼”两个字,浑身不自觉得哆嗦起来,牙齿“叮叮当当”地上下打颤。
“不是吧?”蒋胜看了一眼窗外,阳光正好,开玩笑道:“这青天白日的,哪家的鬼胆子这么大?”
谁知庄毅一下扑到蒋胜跟前,惊恐地往门外看了一眼:“我,我昨天,昨天晚上……”
蒋胜从床头柜拿了一瓶水给他:“喝口水,慢慢说。”
庄毅接过水,结果竟然双手发软,一点也拧不开。
蒋胜只得把水又拿回去,重新帮他拧开瓶盖。
庄毅喝了一口水,平复了情绪,缓缓道:“我昨天晚上怕吵到你们,端着水去了公共洗手间,就是帮你擦完身子之后。”
庄毅说到这儿,蒋胜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眼神往李泽杭的脸上瞥了一下。
“去洗手间的路上,我老感觉身后有人跟着。”庄毅继续说:“但我回头一看,什么人也没有。到了洗手间,厕所的门发出‘咿咿呀呀’的声响,我以为有人在上厕所,结果还是没人。”
蒋胜一脸黑线地看着他:“你写故事会呢?能不能挑重点说?”
“马上就到重头戏了。”庄毅清了清嗓子,倏然睁大眼睛:“突然,镜子里出现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
蒋胜拧眉:“你刚不是说厕所里没人?”
“重点就是在这儿,我不知道那个老头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庄毅不自觉地抓紧蒋胜的手臂:“我以为是我没看清楚,就没太在意这件事。但刚才我多嘴去跟护士问了那个老头的情况,结果……”
庄毅说到一半又停住了,蒋胜被他这“过山车”式的叙述方式搞得心里像有一万只蚂蚁在爬,不耐烦地催促道:“快点,结果怎么了?”
“结,结,结果,”庄毅又开始哆嗦起来,眼神失焦地看着前方:“结果护,护士,告诉我,那,那,那个老头,昨天下,下午就,就去,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