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最后那个紧密相连、十指紧扣的牵手。那个瞬间在她心中留下了太深的烙印。
想到这里,苏念思的脸颊不由自主地又染上了一层绯红,那抹红色在苍白的肤色上显得格外醒目。她的眼神也有些闪躲起来,不敢再与他对视,微微低下了头,伸手有些无措地拢了拢耳边凌乱的碎发,试图掩饰自己的慌乱和羞涩。
路远也敏锐地察觉到了气氛中的一丝微妙变化。他看到她泛红的脸颊和闪躲的眼神,想起方才自己紧紧握着她手时的那种奇异感觉,心脏又不争气地漏跳了一拍。一股陌生的,有些滚烫的情绪在他胸腔里涌动。他清了清有些干涩的嗓子,打破了这令人心跳加速的沉默,声音因为急促的喘息还带着一丝沙哑:“你…你没事吧?刚才脚崴了,要不要紧?能站稳吗?”他的语气里充满了关心和担忧。
“我…我没事,”苏念思小声回答,声音还有些微颤,但已恢复了些许镇定。她轻轻活动了一下脚踝,确认没有骨头或韧带的损伤,只是刚才吓了一跳和扭了一下,“好像没伤到骨头,就是刚才吓了一跳,软了一下。”
“那就好。”路远由衷地松了口气,紧绷的下颚线条也柔和了一些。
“咳咳…我说…”瘫坐在地上的聂少华终于缓过一口气,看着眼前这两个人之间有些“不太对劲”的气氛——那种眼神交流、那种低头羞涩、那种关切的语气——他觉得自己的存在感被严重忽略了。他忍不住开口打断,声音里带着一丝残余的惊恐和务实的提醒,“我们是不是…应该先离开这里?万一那帮丧心病狂的家伙不死心追出来怎么办?或者报警?”
聂少华的话如同一盆冷水,虽然煞风景,却也及时地提醒了路远和苏念思。这里虽然比巷子里安全得多,但终究离事发地太近,并不是可以久留的地方。危险虽然暂时过去,但潜在的威胁依然存在。
“对,我们赶紧走!”路远立刻反应过来,站直了身体,眼神恢复了清明和戒备,“去公交站!那里人多!”
他弯腰想去捡拾刚才在混乱中掉落在地上的购物袋——里面装着他今天买的新的速写本和炭笔。然而,他环顾四周,只看到苏念思一直紧紧抱在怀里的那个装着她颜料和笔的小帆布袋子,他自己和聂少华的购物袋,都在方才的搏斗与亡命奔逃中遗失了,不知道是掉在了巷子里,还是在追逐中甩了出去。
“我的颜料…我的新画板…”路远看着空空如也的地面,一阵心疼和扼腕。那些可都是他为了备考精心挑选、省吃俭用才买来的宝贝画材。
“我的熟褐!我的素描纸!我的夹子啊!还有我的新橡皮泥!”聂少华听到路远的话,也立刻想起了自己丢失的宝贝,更是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简直痛心疾首,比刚才被打劫还要痛苦,“五百多块钱的东西啊!就这么没了!早知道还不如直接把钱给他们算了!现在钱没给,东西没了,人还差点被打劫!亏大了!我的心在滴血啊!”
他抱着头,一脸痛心疾首、生无可恋的夸张模样,仿佛失去的是他半条命。
“人没事就好,”苏念思轻声安慰道,她的声音还有些微颤,但已恢复了些许镇定和体贴,“颜料可以再买,安全最重要。那些东西和我们的安全比起来,不值一提。”
“念念说得对,”路远也迅速调整好心态,虽然心疼画材,但更庆幸人没事。他沉声说道,“先离开这里再说。”
他再次低头,确认了一下苏念思的脚踝确实没有大碍,虽然可能有些扭伤,但走动问题不大。然后,三人不再片刻停留,强忍着身体的疲惫和内心的后怕,快步朝着不远处的公交站方向走去。
虽然身体疲惫不堪,心情也尚未完全平复,残余的恐惧和紧张依然在体内流窜,但方才那惊魂一刻的深刻对视,以及那个混乱中短暂却又无比清晰、传递着温度与力量的牵手,已经在路远和苏念思的心中留下了一道难以磨灭的深刻印记。危险让他们彼此靠近,而那掌心传递的温度和狂跳的心,则让一种朦胧而美好的情愫,在惊魂甫定之后,悄然滋生,并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变得更加清晰、更加难以忽视起来。有些东西,在这一刻,悄然发生了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