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吸口气,缓缓睁开眼。
没有疼痛,只有一瞬间彻底的感官剥离,随即,手臂上传来的重量骤然增加,远超一个孩童该有的分量。
这突兀的变化让我心头重重一跳,立刻低头看去——
那一瞬间,我的呼吸停滞了,血液冲上头顶,心脏几乎要从胸腔里炸出来!
那张脸!那黑色的短发!十字纹!
库洛洛!
怎么可能是他?!
被我制约了念能力的幻影旅团团长?!
“奥加!”我猛地扭头,另一只完好的眼睛瞬间染上猩红,我一把揪住奥加的衣领,将他拽到面前,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你搞了什么鬼?!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给我把他变回去!立刻!”
“咳!咳咳!痛……放手!要死了!”奥加被勒得满脸通红,拼命挣扎,断断续续地喊:“这…这就是他本来的样子啊!咳……我发誓!我真的什么都没做!是他自己……”
我一把甩开他,踉跄着扑到旁边的落地窗前,映照出我的模样——金色的头发,清秀却带着棱角的脸庞,十八岁,刚刚褪去少年稚气的样子。
熟悉又陌生。
我彻底懵了,脑子里一片混乱。
奥加扶着墙壁,喘着粗气,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恐和些许无奈:“……所以啊,我一开始就跟你说了,他根本不是你儿子呀,你怎么就不信呢。”
我转过身,目光落在沙发上那个陷入昏睡的男人身上。
怒火和一种被愚弄的屈辱感烧灼着我的理智。
我几步走过去,粗暴地动手,将他身上那套我精心挑选的小熊睡衣,连同里面的内衣,一件件扒了下来,狠狠丢在地上。
这些都是我给贝奇买的,我绝不会留给这个混蛋!
又狠狠的给了他几个巴掌,重重踢了他几脚。
奥加看着我阴沉得快要滴水的脸色,小心翼翼地挪过来,干巴巴地说:“……酷拉皮卡,你这表情……呃,抱错孩子这种事……请节哀。”
那句话像淬了毒的匕首,精准地捅进我尚未愈合的心口。
我抬起猩红的眼睛,冷冷地扫向他:“你最好现在就收拾东西滚蛋,文森特快要来了。”
奥加脖子缩了缩,讨好地搓着手:“帮个忙嘛?你看我不是帮你解除了制约?也算大功一件……”
我真是谢谢你全家!用我的眼睛,再次把这个王八蛋放了出来!
我的声音没有温度:“我跟你之间的协议,只到禁制解除为止。我们当初就是这么约定的,没错吧?”
奥加发出可怜兮兮的悲鸣:“Q口Q,酷拉皮卡!”
如果现在冷静下来回想,之前的种种不合理之处都有了解释。那些细微的违和感,那些库洛洛式的、与孩童不符的冷静和洞察……
原来我一直被自己的情感和期望蒙蔽了双眼。
一想到我真正的孩子,此刻还落在幻影旅团那群人渣手里,被他们抚养了这么久……我的太阳穴就突突直跳,胀痛欲裂。
奥加还想说什么:“酷拉皮卡……”
“你还不走?”我打断他,声音里带着不耐烦:“别吵我。”
奥加忽然指着沙发上的库洛洛说:“他好像要醒了!”。
我几乎是条件反射,想也没想,抓起手边那本之前用来压照片的精装硬皮书,对准库洛洛的太阳穴,用书脊的尖角狠狠砸了下去!咚!咚!咚!
连续几下,毫不留情。
很好,他又彻底晕过去了。
奥加吓得一个哆嗦,再也不敢多话,手忙脚乱地跑去收拾自己的东西。他大概觉得,前一刻还对“贝奇”那么温柔疼爱的人,翻起脸来简直是六亲不认的恶魔。
当然,他不知道,酷拉皮卡其实是个相当宽容的人。但这份宽容,从来不包括蜘蛛,尤其是库洛洛·鲁西鲁。
刺骨的寒意率先唤醒了库洛洛的意识。
他并非因为噩梦或惊扰而醒,纯粹是被冻醒的。
赤裸的皮肤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每一寸都像被细小的冰针扎着。他缓缓睁开眼,入目的是陌生的木质天花板。
他动了动僵硬的身体,这才发现自己□□地躺在冰凉的地板上,身上沾满了白色粉末,像是粉笔灰,在地板上勾勒出一个巨大而复杂的图案残迹,正是奥加之前画下的时钟。
窗外是灰蒙蒙的天色,雪花无声飘落,紧闭的窗户也无法完全隔绝凛冽的寒风,发出细微的呜呜声。
“啊嚏——”一个喷嚏不受控制地打了出来,带着浓重的鼻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