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惟行张了张口、面色犹疑,还没来得及说出下文,高贺手往下压了压示意他别着急。
杯里的毛尖已经快要触底,水汽正淡去。
嘶—啦——
是锡箔纸包装纸拆开的声音,香气浓郁、酸甜的味道刺激得过分,夹杂着似有若无地青草味。
这莫名其妙桔子味出现得十分突兀,涂良定睛一看,原来是这位高副局从抽屉里摸出了几个圆圆扁扁的糖果。
薄而脆的包装纸在红木桌面上刮动,几颗橘子软糖被推到涂良面前。
涂良眉心一跳,抬头瞟过一眼这位令人摸不清的特案管理局副局,撑在下巴上的手依旧不为所动。
“不好意思,年纪上来了就有些容易困乏。”
高贺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极为缓慢,像是在给涂良解释自己突如其来的举动。
涂良眼睑微垂轻轻点头,交叉的双腿恣意踏在地板上,无声地轻点着。
片刻后,素白的手随意地捏起一颗糖果,而后将其塞进衣服口袋里。
涂良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盛惟行的汇报和转述,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时不时地接几句简短的话。
而那只放在口袋里的手就保持着攥住糖果的动作,指尖摩挲着有些尖锐小角凸起的锡纸包装。
——
在三楼的306办公室里,空气安静得像是有阿飘路过,只有偶尔的键盘嗒嗒动静,频率和写字楼里的员工无异。
再加上四个人如出一辙的一脸菜色,像是被上班吸光了精气神一般,仿佛刚刚扎堆八卦、讨论热烈的和这两男两女不是同一伙人。
啪嗒——
“这些卷宗和各种疑似案例都太没意思了点,底下的人分明都可以解决、甚至已经解决,还塞到六组来增加工作量。”
徐飞飞没忍住把手上的R牌鼠标丢在一边,口里嘟嘟囔囔地说道。
“这个什么,一老太太常常半夜失踪、翌日晚起几个小时后仍然精神不济,经证实是为了抢领队位置和老姐妹们秘密排演广场舞,想要先声夺人?”
“还有,有躁郁症而不自知的大学生,买了两个相同的玩偶,平时只拿一个出来把玩,结果在整理衣柜的时候发现另一个旧玩偶时把自己吓到……”
“下一个自导自演骗钱的小摊贩——这都什么玩意啊?”
徐飞飞有些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从口袋里抽出手机打开某大眼软件点了点。
“喏、还真是跟娱乐新闻没超过半毛钱的差别,他们干脆去拍个走近科学得了!”
他话音未落,凉凉的女声响起。
“行了,至少这些案子还能当个笑话看看,难不成你真想加班出外勤吗?”
“……”
听了安芝的话,徐飞飞有些憋闷地摔进座椅里,发出吱嘎一声响,毫不收敛地展示着及其不爽的心情。
坐在徐飞飞旁边的林怀远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过来人的沧桑口吻。
“你都进特案六组来一年多了,还没适应吗?出外勤要加班,可能还熬夜;看卷宗和案例一天坐班五个小时就行。”
“所以没有什么奇怪的案子对我们来说才是好事情。”
徐飞飞抓了抓头发,声音闷闷的。
“但三组和四组他们……”
话还没说完,林怀远就敲了两下他的脑袋,力度带着点隐隐的警告。
“那和我们六组无关,别扯有的没的……”
徐飞飞把未尽的话吞了回去,心里依旧觉得这种琐事明明应该下面筛查完再递交上来复查,现在底下的人为了避免出错、工作省事,直接把筛查的工作也转嫁给特案六组。
敢这么敷衍特案六组的工作任务,说来说去还不就是去年那件破事……
不过徐飞飞心里不忿,动作却是放的十分轻,坐在他对面的柳燕轻眼神向上一瞥,看向的徐飞飞眼中有些无奈。
随手抓来手机敲敲打打几个字发过去。
柳:别搁那生闷气了,咱几个私下也不是没骂过那位。
手旁边传来轻微的震动,徐飞飞将手机抓起来看见了柳燕轻的信息,抬头看了一眼对面似乎正在飞速浏览信息的人,手指重重的戳在屏幕上。
徐多钱:我知道,但我还是气!
柳:……
柳:气也没用,在办公室里别讲这种敏感话题。那位现在都还在位置上待得好好的,别让他又找到机会给咱们片区穿小鞋。
徐多钱:……哦。
身为富甲一方的徐家贵公子,徐飞飞什么生活的苦都没有尝过,只不过自己选择了要去吃“修道”的苦。最倒霉的一次也不过是因为给某个恋爱脑占卜算出对方被绿,从而被恼羞成怒的对方打了一拳。
当然,只是一拳而已。后面那家伙还被其他的“鱼”给收拾了一顿,可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想到这里徐飞飞撇着嘴在喉咙里咕哝,声音小得他自己都听不清。
“我倒宁可加班出外勤……”
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办公室的门被歘的一下推开。
身着正装的男子气喘吁吁,手攥住门把手强行刹住脚步,在整栋楼都有空调的情况下,额头上居然渗出了一层细密的薄汗,眼神慌乱地四处瞟。
“盛队长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