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钥匙。”
盛惟行坐直身体,抬了抬下巴说道:“你拿着吧,说不定什么时候要用。”
“我能有什么需要用的时候?”涂良嘴上这么说着,却还是把钥匙收回百纳袋中。
“行了,我走了,有事再说。”
“嗯。”
盛惟行并没有起身,像是刚出院真的累极了一般,嘴里含糊地应了一声。
关门的声音传来,约莫半分钟后,隔壁的门似乎打开了。
盛惟行仰头靠在沙发靠背上,听着对方走来走去的脚步声,眼睫微垂。
“盛惟行。”
突然出现一道威严低沉的声音呼唤他的名字。
盛惟行一时之间有些错愕,以为自己幻听了。
那声音又继续喊道,有些难以察觉的雀跃情绪。
“盛惟行,往下看、吾在这。”
遵从声音的指示,盛惟行目光向下搜寻,在触及矮桌旁小腿高的一道虚影时猝然起身。
那是一只头顶尖角的“小羊”,满身鬃毛柔软有型。
盛惟行还是第一次从这个视角看獬豸,实在很难把那张慈悲肃穆的兽面和眼下这个可爱有余、威慑不足的“羊崽”联系上。
许是因为盛惟行探究的目光过于赤裸,“羊崽”似乎晃了一下身子,语气迟缓地开口。
“吾乃…是獬豸,”他在原地踏了两步,“这副模样,可是有何不妥之处?”
盛惟行收回视线,摇摇头:“不,只是我有些诧异你的出现罢了。”
听到这话,獬豸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吾心中同样充满了讶异。吾的本源力量似乎正在恢复,这个好消息吾实在忍不住要来知会一声。”
獬豸敲了下前蹄,头上的角发出润泽的光芒,不经意地贴上盛惟行放在膝头的手臂。
獬豸表情微凝,语气中带着浓浓的不可置信。
“盛惟行小友,你近日来可是碰上什么机缘了!”
之前沉郁在经脉之中的东西似乎消失殆尽,对方此时的脉象虽弱,却隐隐藏着蓬勃的动力。
这是临门一脚就要筑基的情况啊!
盛惟行之前明明经脉受堵,每一次强行调用灵力都是在堵命,若非獬豸时常帮助他舒缓体内无处可走的灵力,怕是早就要爆体而亡了。
现在怎么情势大变,就仿佛突然从歪门邪道走入正轨,还在正轨上一路高歌猛进。
何况这世间的灵气储存量匮乏到根本无法供给一个人族短时间内冲到筑基修为。
何况这也不是洞府、仙地遍地的时代,这盛惟行上哪去撞大运。
獬豸发现自己越想越多,摇摇头连忙打住自己纷飞的思绪。
事实上,对于一只“软萌可欺”的羊崽来说,这些小表情完全没有被掩饰住。
盛惟行仔细一想就明白了对方话中的潜在含义,稍稍组织了一下语言再开口。
“我想可能是因为之前你说的脏东西——穿心咒以及蛊毒,我都吐干净了。”
“吐干净了?”
獬豸重复最后几个字,深觉自己似乎有理解障碍,否则怎么短短四个字听上去这么不像话呢?
盛惟行沉默,用手指比比划划。
“就是字面意思,吐完之后彻底销毁了。”
羊崽的眼睛瞬间瞪大,蹬蹬上前两步,像是看稀世奇葩一样看着盛惟行,左瞅瞅、右瞅瞅。
“你…是人族啊?你的身体怎么可能像那种上古大妖一样,想自救就能救的?吾都做不到……”
盛惟行默默地补全了剩下的信息点。
“实不相瞒,有个自称兔子精的妖帮我调理了气息,在他的掩护下我强行催动灵力把穿心咒和蛊毒合着心头血吐出去。”
獬豸表情呆滞。
他今天接收到太多令妖心绪起伏的讯息,让獬豸一时有些惊疑不定。
自己上一次见盛惟行是不到一个月前,这短短一个月到底是怎样的天翻地覆。
不对……
獬豸收敛了神色,沉声道:“那个兔子精在哪?”
“……”
空气突然陷入沉默,安静得只能听见一墙之隔的零碎声响。
獬豸表情凝重:“是不太好说还是找不到了?”
盛惟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点窃喜的弧度。
“那倒没有,”他伸出手向身后的墙指了指,“他就住在隔壁,前几天还住在我这来着。”
獬豸:?
吾才睡了多久,居然有这等隐世大妖现身了么!
那魇区是不是也……
羊崽的身影骤然消失,抛下一句话。
“吾去拜访一下这位隐世大妖…兔子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