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线如同有生命一般,十分贪婪地吸收着灰烬。
见状,涂良用手指尖在盛惟行手心戳了戳,想要蘸取些许灰烬观察。
宽大的手掌似乎有一瞬间的僵直,涂良只当是盛惟行不喜欢他人触碰,于是收回自己的手。
盛惟行仍然保持手臂悬在半空的动作,垂下眼眸。
过了半分钟的样子,他动作自然地把手放下,十分随意地抚了抚残余的灰烬。
他的目光飘向一手撑着下巴,一手凑近眼前研究的涂良。对方的表情有些复杂,像是惊讶、不解混杂着怅惘。
涂良看着手指上的灰烬有些失神,眉头轻皱、抿嘴无言。
俊美昳丽的面庞上流露出些许看不真切的无助,琉璃色的眸子水光潋滟,喻示着主人家的纷杂心绪。
盛惟行手指动了动、牙关紧咬,心底想要替对方抚平眉宇间的褶皱的冲动被强行压下。
他开口声音微哑,下意识往涂良的方向靠近了一步。
“有什么问题吗?”
涂良伸手摸了摸腿边一脸严肃的獬豸,似是叹了一口浊气。
“没有问题,这个布袋里的东西……”
他顿了顿,仿佛接下来的话难以说出口似的。
“……是保他命用的。”
獬豸不明白为什么对方要这样看着自己,只是十分隐晦地蹭了蹭涂良的手掌。
涂良眼底汹涌的情绪难以平复,他甚至反应不过来自己到底开没开口、又说了什么话。
盛惟行敏锐地察觉出来异样,涂良的状况看上去不太对。他原本还想问问獬豸的情况如何,毕竟自己通过那条“细线”感知到獬豸的力量似乎恢复不少。
可是看涂良的表现,现在显然不是一个询问的好时候。
盛惟行喉结一滑,声音轻若低喃:“原来如此。”
没想到獬豸居然把这么贵重的东西塞给自己,盛惟行心中一时有些五味杂陈。
说实话,盛惟行觉得只是自己比较凑巧被獬豸附身修养元气罢了,对方却将半身神力借给自己使用,怎么看都不像是完全的互利共惠。
于自己而言,獬豸的附身没有半点的负面影响——热衷于分拣卷宗当然不算什么坏事,只是把卷宗当睡前读物容易累。
“那现在这个保命的东西没了,”盛惟行打住自己飘远的思绪“会不会对獬豸有什么影响?”
涂良摇摇头,盛惟行刚松下一口气,却听到对方开口说道。
“我不知道……”
盛惟行注意到,涂良明明正在同他对视,眼神却似乎毫无落脚点,有些飘忽不定。
涂良无意识地抚摸着獬豸的脑袋,脚在毛毯上踩来踩去,一副心绪不宁的样子。
笃——
微不可闻的声音在此刻被放大,声音似乎是从窗边传来。
可这间公寓并没有外置阳台。
盛惟行皱了皱眉头,起身向窗边走去。
咯——
声音很轻,道不是错觉,是真的有什么东西在窗户外面。
涂良猝然回神,手上抚摸獬豸的动作停下。
盛惟行迈着长腿已经走到窗边,并未发现任何可疑之处,他侧着身子往上下左右四个方向看,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阵法并没有被触发,涂良便继续搓着獬豸的小卷毛,眼神自然地落在盛惟行身上,语气淡淡。
“或许是落叶之类的吧?”
涂良用手指蹭了蹭眼皮,并不太在意,转而低头同獬豸低语几句。
“现在是这么个情况……”
涂良三言两语地说完,时刻注意着盛惟行有没有看过来。
“……能懂我意思吗?”
獬豸连连点头,眼神亮晶晶地看着涂良。
既然前辈不想随便暴露身份,那么吾一定会帮忙坚守秘密的。
但是要不要提醒一下前辈:“兔子精”这个马甲实在是有些不经用。毕竟盛惟行是个聪明人,只要发现一点不对就不可能被唬过去。
不过前辈应该也只是想瞒一时吧?
确认獬豸不会再像之前那样突然地扒拉自己的马甲,涂良放下心,递给獬豸一个赞赏的眼神。
对方的眼神更亮了,像是鼓足了劲。
涂良心想:这种爱和人族打交道的妖族小辈还真挺好忽悠的。
嘴角刚刚勾起,他余光注意到盛惟行盛惟行看定一点,像是发现了什么。
“那动静,是隔壁阳台传来的。”
男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带着让人信服的口吻。
涂良点点头,但很快反应过来不对劲。
“嗯?隔壁不就是你住的地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