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午要给109做总结归档,盛队和涂顾问刚下去,还有三组的人。”徐飞飞如实回答道,身侧的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地颤动。
听到徐飞飞的回答,安芝眯了眯眼睛,想到昨天听了一嘴小道消息说特案三组的人不到一周的时间就将邪祟逮了回来。
不是她小心眼,只是特案三组平时从来不接手任何追查类案件——这是几乎是特案办内默认的潜规则。
毕竟三组和四组的成员组成“普通”,面对连魇区研究所都没搞明白的障眼法和幻境,那些毫无玄学能力的成员怕是连脱身都尚且困难。
不过话又说回来,安芝其实觉得这并非是上面在过度保护或者弱化三组和四组的地位。
去年的那个案子不就是一出强捧的好戏么?
所以她更好奇,是不是特案办私底下给特案三组和四组开小灶,又或者是魇区研究所给他们用的药剂有次序之分。
身为半个(被迫的)灵媒,事实上安芝对玄学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热情,迄今为止都没法独立辨别非人类的伪装。
不过在刚刚甲乙和丙丁的提示下,安芝屏气凝神,尝试感知区分空气中的不同气息。
安芝全神贯注、渐入佳境,徐飞飞心下焦躁,转头发现对方刚刚问完话之后就像是原地入定了一般,眉头紧锁看上去状态似乎不太好。
“安芝、安芝?”
徐飞飞抬手拍了拍安芝的肩膀,僵直的肌肉诚实地反馈了安芝紧绷的情绪。
他不无担忧地开口:“你…要不回去再歇会儿?”
双眼紧闭的安芝只是虚虚抬了下手示意不用,徐飞飞眼神在地下室入口和安芝之间来回打转,有些纠结。
不过还不等他的手伸出去搀住安芝,对方突然睁开眼,满目清明。
“我没事……特案三组的队长,我记得是那个阴郁男,是叫杨青吧。”
徐飞飞点点头:“对,怎么了?”
安芝手指点点地下室入口,语气不明:“听说抓回来的那家伙是个厉害角色,杨青在下面,真的不会惹出任何变故么?”
话音刚刚落下,整个一楼大厅内的人都听见了一声尖锐凌厉的长啸。
仿佛是空间扭曲带来的尖锐耳鸣,如同泣血的厉鬼在发怒,震得众人的心脏疯狂跳动,一股腥甜涌上喉头。
“什么情况!我…我喘不过气了!”
“声音的方向…是地下室!谁在地下室?”
“快…快找那几位队长来,别是邪祟暴动了——”
最巧的是,地下室的入口为了保证隐蔽,设计在了一个无法一眼看到的楼梯口侧方夹道里。
这也意味着,徐飞飞和安芝能轻易看见大厅里的其他人,而那些慌慌张张的工作人员却注意不到这里的动静。
尖锐的长啸似乎才有了减弱的趋势,可很快又拔高了声量,使得好不容易才站稳的几个工作人员直接腿一软摔坐在地。
别说那些身无法器伴身的工作人员,连徐飞飞都有些受不住地捂住心口。
反观安芝一脸泰然,依旧挺直站立着,像是丝毫不受影响。
她轻啧一声,冷白色的指尖在漆黑的门锁上拨动几下,厚重的铁门便悄然打开一条缝隙,隐约漏出不详的浅色灯光。
除此之外,安芝不再做些什么,而是直接拉着徐飞飞往外走。
可怜徐飞飞还没从这一声更比一声厉的长啸当中缓过神来,便被安芝毫不温柔地拽走。
徐飞飞一边捂住心口弯着腰一边挣扎地往回看,压着气声道:“盛队长和涂顾问还在下面……”
安芝的声音异常冷静:“放心,他俩不会出事。”
若是放在平时,徐飞飞尚能注意到这话的问题,并且抓住字眼问个明白。
只不过眼下的他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像是有好几团乱麻,根本理不清思路。出于对自己人的信任感,呆呆地跟着安芝绕过监控、假装才从楼梯后方的小门进来的样子。
果不其然有眼尖工作人员看见了俩人,连忙发出呼喊。
安芝不动声色地把徐飞飞往后拉了点,说话时嘴唇几乎不动。
“待会你先别说话,”安芝用余光瞥到正从楼上下来的特案三组和特案五组的几个队员,“除了涂顾问和领导下去确认清剿目标109的事,其余的咱们一概不知。”
——
负一楼的某个押解室内,本就“一贫如洗”的内部构造现下更是如飓风席卷一般凌乱。
铁栅栏像是被蛮力掰弯,拧出数十个崎岖的角度,由左上角为中心向四周扩散。
算不上宽阔的押解室上空浮起一片颜色不均的黑雾,将房间高度压到令人难受的程度。
此时此刻,那团黑雾发出了好几种截然不同的厉声嘶吼,像是兴奋至极。
涂良分神瞅了一眼倒在地上,空有长毛、皮包骨头的山魈——对方现在的身体似乎失去了主管权,任由上方的黑雾如同嚣张的窃贼一般在它身上攫取力量。
令人作呕的刺鼻气息无孔不入,随着黑雾的翻滚不断地刷存在感。
地上瘫着的那坨山魈看着着实不太美观,大张着一张嘴,不知从那个地方发出尖锐刺耳的长啸,颇为幽怨诡谲。
涂良眼神复杂却不做过多的停留,抬头看向天花板上逐渐浓郁的墨色,果不其然让他发现了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