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大门的那一刻夜风伴着转角花朵的馨香扑面，路灯明亮，但可怜的月亮被一层灰云罩住了，把整个住宅区衬托得静谧且怪异。

男人没由来想起那个笑，笑容很浅，弧度也不大，看起来无辜纯善。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来到了银行门口。

路上安静，灯火都有些阑珊。

可能因为这边离夜市远，没见着什么行人。

“这是银行卡，密码095748。我和她在外面等你。”尚祈欢将银行卡递给他，他接了。

进了隔间，里面的空气有些干燥，还有一丝丝的热意。

他在这窘仄的空间里沉默地输入着密码。

那笑真的单纯吗……

毫无负担的话语在男人的脑海里回荡。

手指悬滞在7上，并未落下。

豆大的汗珠滚到屏幕上，他仿佛能感觉到出来时的微风拂面。

……

男人骤然转身踹开那道小门，充斥着愤怒不甘的吼叫溢出喉咙，他飞扑向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盯着他的女生。

“呃……”

他的声音被迫卡在嗓子里。

是警察。

他们在角落等待已久，当男人冲出那道门时，他们就如猎豹一般，速度迅捷，快准狠地锁住他的脖子，同时将他的双手束在身后。

男人颓然地跪在地上，不停地摇头。

晚了，晚了，一切都晚了。

他在沉寂中想清了一切，纠正自己时却慢了一步。

那个笑容分明就不是纯善，那是伪善。

逐渐上扬的嘴角被狠心压下，他漏了这一点，因为他早就被那目光浸透了，浸得浑身潮湿，差点让他直接被那目光杀死。

他被一个还没有考大学的小姑娘耍得团团转。

男人给警察带走了，陆锦今的爸妈也是接到电话才匆匆结束饭局赶来的。

陆父陆母看到自己女儿受了那么大惊吓心疼坏了，打算这几天带她出去散散心。

可陆锦今自己拒绝了，她实在不想以自己的前途去换取一时的沉溺。

也是过了很久，久到尚祈欢不记得这是十八岁发生的事情，她才知道事情的后续。

锦今说那天蒋叔哭着在自己家下跪，说他没教好儿子，他对不起他们家，也对不起自己的妻子。蒋叔的儿子才27岁，正是外出拼搏闯荡的好年纪，并且他也是足够努力考上了一所211大学。蒋叔当时应该是很高兴的，觉得苦点也没什么，毕竟孩子自己很争气。蒋叔还跟锦今悄悄说过，当时他趁蒋胜有天不在家，自己偷偷去妻子坟前喝了两口酒，高兴地坐在墓旁睡了好几个钟头。

对于蒋叔的妻子，锦今只从父母的三言两语中拼凑一些信息。蒋叔妻子身体不好，在蒋胜刚出生没几年，绝症走的，当时医疗条件不怎么好，家里也没什么钱，所以结果是毫无疑义的。他儿子打小就知道自己妈没得早，就懂事得很。但可能是因为他太懂事了，才导致这样的结果。

211毕业的蒋胜并没有选择读博读研，他懂他爸的辛苦，就想早点出来打工让他爸过上好日子。可他虽然是名校毕业，但这年头谁还看名校不名校，有人比你厉害，你就上不了，国内这么多人才，又不缺你一个，而且既没读博又没读研的，更看不上你了。他投的大公司的简历全都石沉大海，那种小公司他也看不上，于是他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啊。偶然一次碰到了赌博，到后面就再也拉不回来了。

锦今还说蒋叔让他们别放过蒋胜，走正常程序就好，他自己没教好孩子，犯下的错误就该自己来承担。虽然他还是被留在了陆家当司机，但始终闷闷不乐，终于在他儿子出狱那天，也去跟着找妻子团聚了。蒋胜出来知道的第一件事就是他爸走了，那天他跪在蒋叔棺材前，磕了好几个响头，又扇了自己几巴掌，说自己错了，他对不起他，哭的声音很大，大到来火葬场的人基本上都能听到他的哭声。最后，蒋胜想通了，改过自新，戒掉了赌博，勤勤恳恳的从基层做起，改变生活。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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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尚祈欢在房间啃着笔头与数学题奋战中，一通电话打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