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装了监控,报了警,作用微乎其微。
那些张贴合同的不过是拿钱办事的喽啰,抓到了,顶多发点钱,批评教育两句。隔两天,还会继续。
邻居们被这阵仗吓得不轻,私下议论纷纷,怀疑他们是惹上了什么高利贷,隔三岔五被糊一墙的白纸。流言到底还是传入房东阿姨耳朵里,亲自打电话对温绵川审问一番。
挂断电话后,温绵川叹着气从小阳台走回来。
“怎么说?”俞皓问。
“阿姨让我们尽快搬。”温绵川很难过,“虽然她相信我没借高利贷,但也不想惹上麻烦。”
“搬就搬吧。”俞皓说,“我晚点问问之前的小区还没有房子。”
温绵川想了想,“要不回学校住?”
俞皓一怔。
回学校那不等于分开住?他早习惯和温绵川一起生活,现在突然要分开,竟有种被分手的错觉。
“狗呢?”
“偷偷养吧。”温绵川说,“以前我养仓鼠乌龟都是……”
“它这么胖。”俞皓嘟囔道,“宿管肯定会发现。”
“研究生宿舍没这么严。”温绵川摸着咩咩脑袋,“况且咩咩瘦了,平时也不乱叫。”
可他还是不想分开住,研究生宿舍是两人间,他怎么可能放任其他男人跟温绵川住一起。
俞皓嘴唇抿成直线,硬邦邦挤出三个字:“我不要!”
“为什么?”温绵川不懂他生气的点,“回学校住上课也方便些。”
“我不同意。”俞皓转过身敲击电脑,“我明天去找房子。”
温绵川走过来哄,“住其他地方也一样,最好的办法是……”
“找个好点小区就行。”俞皓打断道,“反正我是不会让你去跟别的男人住一起。”
温绵川嘴巴微张,随后皱起眉问:“你是不相信我吗?”
“我是不相信别人。”
“又不是每个男的都喜欢男的。”
俞皓冷冷地说:“我以前也不喜欢男的,不照样喜欢你。”
“这怎么一样!”
“怎么不一样?”俞皓提高音量,“大家都是男人,有手有脚有鸡鸡,万一那个人对你起色心?半夜对你……”
“俞皓!”温绵川忍不住喊他全名,“你在说什么?”
“我也不知道。”俞皓堵着一团闷气,把电脑重重合上,“我洗澡。”
他从衣柜里拿了套睡衣,头也不回地往卫生间走,把门狠狠甩向门框,却在即将撞上的瞬间拉了回来,轻轻关上门。
俞皓先打开了花洒,但没脱衣服,瞪着那束水流发呆。
难受。
不想跟温绵川分开……一分一秒都不想……
也许是他比温绵川小好几岁,时间久了渐渐产生出强烈的依赖感。
水汽氤氲地洗完澡,俞皓拿起毛巾随便擦了擦,发梢和后背还挂着未干的水珠。他抓起睡衣往身上套,可布料被潮湿的肌肤卡在肩膀死活拽不下去。他烦躁地把衣服一脱,索性直穿着内裤打开卫生间的门。
温绵川正坐在沙发,看他这样出来愣了愣,“怎么不穿衣服?”
“穿不下。”
“能不能别生气?”
“那能不能别回学校住?”俞皓反问道。
“回学校住安全又省钱,我们搬去其他地方她一样会找上门来,到时候又要被房东赶走。”
“找个好点的小区不就行了?”
“你到底在意什么?”温绵川顿了下,“是觉得我是同性恋就可以随便胡来?任由别人上我吗?”
俞皓哑口无言,心脏像被抽了个耳光。
温绵川把怀里的咩咩搂紧了些,眼睛盯着前方书桌上的电子钟一动不动,直到眼睛发酸才舍得眨眼。
两人在凝滞的空气里僵持了许久,电子钟跳了好几个数字。
过了好一会儿,俞皓才低声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温绵川吸了吸鼻,努力把打转的眼泪收回去。
“我是……”俞皓有种羞耻的感觉。
俞皓觉得自己像那种第一天去上幼儿园的小孩,只是把哭闹变成了无缘无故的发脾气,整个人糟糕透了。
温绵川红着眼眶看向他。
根本受不住这双眼睛。
俞皓慢慢走去他旁边坐下,额头抵在他肩膀上,“不想跟你分开住。”
声音很沉,却带着一丢丢撒娇的意味。说完俞皓都觉得不好意思,活了二十年没跟人这样说过话。
但温绵川总算明白他的意思,伸手抚摸他短发,轻声说:“穿衣服吧,别着凉了。”
俞皓不愿意起,在他肩颈里蹭了蹭。
“快去。”温绵川动动肩膀。
等俞皓换好衣服,温绵川默默起身去洗澡。这晚谁都没再提搬家的事。
可随着暑假将至,房东阿姨给的期限一天天逼近,他们不得不尽快找到新的房子。
俞皓独自跑了好几个小区,租金都不便宜,但他没太在意,大不了暑假多接几份家教。
“一个月两千。”俞皓把打满的腹稿脱出,“我跟住这里的街坊聊过,都说管理还可以,半夜有事叫物业都会及时做处理。”
温绵川看了眼小区名字,便说:“不止这个数吧。”
“有认识的家长搭线。”俞皓面不改色撒谎,“所以给我打了折扣。”
“你又要打几份家教?”温绵川直接问,“我不想你为了我去打工。”
“又不是只有你住。”俞皓转变思路,“我想换个一房一厅,做的时候不用被狗看。”
然而温绵川没有笑,眼尾微微下垂。
“反正迟早要搬走。”俞皓说,“钱不是问题,我有本事赚钱。”
温绵川始终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