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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思禮是后来才听唐院长说起,手术过程中商商突然大出血,医护急急忙忙送来血包,情形虽惊险,好在最后都算顺利。
他还向他核实,“她幼年的时候是做过换肾手术吗?看伤疤的位置大小像是,时间应该超过二十年了。”
“......应该是吧。我意思是......她没同我提起过,但我辗转听说过,她应该是接受过换肾手术。”
唐院长见他支支吾吾,已猜出两人关系並非如他想象那般,只细心交待说,“她现在还很虚弱,正如我之前说过的,今明两晚很关键,我们会密切监测她的情况。一阵护士会推她到VIP病房,你不如趁这段时间去补充点食物,留存体力再陪护!”
宋思禮这才感觉到喉咙有些渴,但也还是顾不上,就留在走廊上来回踱步,视线始终不离开手术室那道门。
终于盼见商商被推出来,急急忙忙扑上去,手扶着床边俯身看她。
她的脸庞已被清洁过,宋思禮惊地发现,原来她的眼眶已变作青紫,颧骨上有道皮肉绽开的裂痕,额头靠近头发的地方还有一块擦伤。
宋思禮试图用手去抚摸,发觉那张脸还不如他一只手大,那些斑斑痕痕衬得她本来瓷白的肤色尤其无辜。
护士赶着推她去房间,他来不及趴身下去紧抱她。
等在病房安顿好之后,宋思禮慢慢地绕床一圈,轻轻抬起她的手腕、手肘,接着去看她的脚腕,及在尾指处磨破了皮的一双脚。
她真是瘦削啊,披着一张毯静躺在床上,侧面看来只得单薄的一层,甚至不如一只枕头的厚度。
虽则她平日里的行事作风确实激进,可面对这样一具单薄美好的身体,又怎会狠心虐打她到这样程度。
房间内静得只听见各类仪器的声音,它们连结在她的身体上,记录着她的生命体征。
宋思禮因此可清晰听见她的呼吸与心跳,那些都是她还留存在这世上的证明。
从前他从未感觉连关于她的这些声音都如此美妙。
从前他只留意过她的容貌、身材、一颦一笑,都能轻易挑拨他的神经。
终于他拖了把椅子在她床边坐了下来,握住她一边手,手指间摩挲,目光轻扫,柔声问起,“你神气惯了,现在只能躺在这里,很闷吧?我讲个故事你听?”
“如果你听得有兴趣,就专心一点听下去!今晚,明晚,我都会一直不停地讲故事你听,你要坚持,不要继续消沉下去,好吗?”
“故事从哪里讲起呢?不如就从我跟龙少是怎么认识的讲起吧?”
“我之前好似向你提起过,我与龙少是沙煲兄弟,这个说法准确又不够准确。我们确实是从小已经相识,至今很多年了,但我们相识的契机却是因为一次很不寻常的意外。”
“我幼年的时候家境一般,我亲生阿爸靠卖苦力赚钱,我入读的是家附近的果栏小学。当年我正读一年班,电视城做慈善节目,不知是谁提议的,说要帮小学生打破认知、提高见识,方法是通过安排一次联谊会,让一些平民学校的学生去那些精英学校参观,与那些富人家的孩子沟通交流,彼此学习。”
“我是被选中的学生之一,代表平民出生的孩童,而我去参观的正是当时龙少在读的学校,我们同一个年级。为了削弱身份标识,当天活动的所有小朋友都是穿同样的服装,如果你不仔细去看他们穿的鞋,根本分辨不了他们来自怎样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