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又要如何得这仙缘呢?”女子果然露出了好奇的神情。
机缘这事儿,被人巴巴的求着便不会现身,等不盼望的时候反而忽然蹦出来,更何况是仙缘这种东西。因此焦业并不强求齐止现在便觉醒灵根。
只是齐止明显对此起了好奇心。总要缠着焦业问如何才能更快地得到仙缘,除了仙缘,修仙界还有别的什么东西没有。修仙之人有门派吗?不同的门派都是如何教导弟子的?真有人做了神仙吗?可曾有人看见过?对了对了,修仙之人也会打架吗?
她似乎并不是对仙缘有了好奇心,也不是什么想更快地成为修仙之人,不过是好奇心作祟,想知道那些自己不知道的东西。
“会打,不仅打,还打得很凶。”焦业故意吓唬她,“我不爱打架,但总会被人缠上,所以你要看紧我。”
齐止被焦业护得太好,如今都已十七了,还不明白情爱一事儿,看不懂眼前的魔修究竟是打的什么算盘,更不知晓他才是那个主动挑事儿的人。听过这话,她只无比认真地点头,随后道:“我保护你,定不让他们缠着你,也不让你受伤!”
这孩子气的话逗得魔皇只想笑,然而他却在此时想起了齐止为了给自己报仇甚至抛下自己的模样。她并未做到不让自己受伤,但保护这事儿确实做到位了。偌大的一个修仙界,除了眼前的姑娘,再找不出一个在他魔将时要替他报仇,待到他走到魔皇的位置后还要为他报仇的人了。
“好。”他笑道,“你定要记得这话。”
焦业并不打算让齐止尽早接触到修仙界,更是选择性的没有向齐止介绍魔域的存在。若不是他撞上一回齐止洗纯棉布,他想必还会继续瞒下去。
“这是什么?”他问,修仙之人五感比凡人灵敏,他记得在仲春,也是相同的日期。他也撞见过齐止在洗这物什,不过齐止当时不让他看,他也就揣着疑问避开了。
“你是生来就是修仙之人吗?”齐止将那物什抓在手里,调侃道,“哪儿有问姑娘这些东西的。”
“有的修仙者的父母也是修仙之人,所以他们知晓和修仙有关的事情。”焦业道,“我不是,不过我并不晓得自己的父母是谁,我是弃儿。”
齐止转头看着他,表情有些惊讶。
“后来叫人贩给拐走,逃出来后成人,我便去从军了。”焦业道,“我也想过去寻他们,不过后来听人说那处当时害了疫,郎中不敢进,朝廷也不许此城的人外出,没过多久便成了座死城。”
齐止将手里的物什给放开:“后来你便成了修仙之人,所以和女子也没什么接触?”
焦业点了点头,他虽然入了合欢宗,但合欢宗也不止和人交合这一个功法。
“这是纯棉布。”齐止解释道,“女子来癸水时要用到这个和草木灰,”
“癸水?”焦业愣了愣,“那是何物?”
索性刚才也倒了一半,齐止干脆丢了那点儿廉耻心,撂下一句:“就是流血!用干净的草木灰,用干净的纯棉布做一个小袋子,被血染脏后洗起来会方便许多。”
“你在仲春时……”焦业问,他想象不出那画面,但想也知道这滋味不会好受,“莫非也是……”
“这玩意儿每月都得来。”齐止破罐子破摔,“有的时候会推迟,不过有的时候会提前。”
焦业闭了闭眼:“等你这段日子过去,我便教你如何修炼好了。”
“当真?”齐止眨了眨眼,颇有些好奇,“先前怎么求你都不松口,怎么今日反倒主动提起了?”
“我若是早些时候知道女子得受这难,早教你如何修炼了。”焦业叹了口气,“修仙之人的辟谷和你们凡人认知的不同。不止可以让无用的欲求消散,身体也不会再排出污秽的东西。”
“那我的爱憎厌当如何呢?若是连基本的欲求也消散的话……”齐止下意识道,“我还是如今的我吗?”
“将这些尽数抛弃的是无情道,虽然会比普通的修仙之人更早登上天梯,但和你说的话差不多,他们也不再是最初的自己了。”焦业同她解释,“你不必将自己的欲求和情绪全部抛弃,我只是希望你能少受这癸水的罪。”
“原来如此。”齐止闻言,点了点头,“那我们不妨今日便开始吧!”
“我不晓得这癸水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女子得遭这罪。”焦业摇头,“但流血这事儿听起来就让人联想到别的东西。我不希望你在这时日学这些东西,你这段时间好好休息便是。”
齐止张了张嘴,正想说些什么反驳。焦业已经先一步看向她,再道:“对了,之前给你讲了修仙世家,今日便和你讲一讲我所在的地方——魔域罢。”
“欲求无论是放大还是缩小,于修仙之人来说都算不上是好事。”焦业仿若没瞧见齐止写在脸上的‘你之前分明还说自己没有门派!’字眼,只自顾自道,“佛修是掐灭了情欲,而魔修则是放大了自己的欲求。”
齐止捧着茶杯,点了点头。她让焦业给养的太好,以至于现在焦业说什么,她便立马跟上去。
“喝汤。”焦业却在此时道。
坐在床榻上身上裹着被子的女子点点头,将碗盖给掀开,低头喝了一口茶杯中的鸡汤。虽然她对很多事儿都一知半解,但她也晓得在茶杯里装鸡汤这事儿有点儿怪。
不过也还好。
毕竟这汤很好喝。
“所以你这话的意思是……魔修心中的欲求比其他的修仙之人多得多?”齐止问道。
“正是如此。”焦业将自己身上的障眼法给摘掉,露出过于白皙的皮肤,和脸颊上的黑色魔纹,“魔修脸上都有这纹路,瞧见后你便远远地避开。知道了吗?”
他做好了将齐止给吓到的准备,然而眼前的姑娘最后做的也不过是单手握着手中的茶杯,然后小心地伸出手来,摸了摸他脸上的纹路。
“……好厉害。”她缓缓道,“你原来生得这副模样。”
焦业愣住,奇迹的是他并不觉得惊讶,反倒觉得这情形才是自己意料之中的。
“你先前给我看的冰花瞧着不像是凡间才会有的花。”齐止问,“那是魔域才有的花吗?”
“……是。”焦业轻声道,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就像是怕惊扰那只抚摸自己的手似的,“那是魔域才有的毒花,以修仙者的骨肉为食。”
“真好看。”女子道,“我为何又要避开呢?”
焦业不知道她问的是毒花还是魔修,或是二者皆而有之,因此他选了一个自己想回答的问题回答:“因为其他的魔修并不像我一般,他们心中充斥着杀欲,可能会让你受伤。”
“你心中莫非没有吗?”她问。
这说话语气,还有脸上的神色,竟和陪着焦业走过三世的道侣如今的接近、进而重合了。而屋中的一切在此刻变得支离破碎。
莫非是因为她已渐渐成了第三世的模样,而此时分明该是她的第一世的缘故?
“我心中自然也有杀欲。”他闭了闭眼,再睁开双眼时人已在秘境之外。
而跟前低头瞧着他的人分明是陪着他走过三世的齐止,是如今合欢宗的长老,魔域魔皇的道侣。
焦业说完了没说完的话:“只有在你身侧之时,才会想着压制它们。”
若非在你身侧,我恐怕会造下比如今更多的杀业。
“你若是再醒的晚些,我就该去找雷灵根的修仙之人了。”齐止脸上丝毫没有被抓包偷看的人该有的惊慌失措,反倒撑着脸瞧他,还要调侃道,“奇怪,你怎么今日醒的比我还晚,莫非同我一样,也做了个和道侣一块儿进秘境的美梦?”
“如今还算懂事儿,晓得不说自己要去寻冰天灵根的人。”焦业并不回答道侣的问题,只攥住她伸过来的手,在道侣的唇边落下一吻。
他本来以为那确实是个美梦,不过是自己一个人做的。现在看来,他二人是做了同一个美梦。
“谁叫雷灵根的修仙者没有,而冰天灵根的这会儿却真有其人呢?”齐止笑起来,手只轻轻在半空中一挥,变出朵水做的花来。却是稳稳凝在她的手心,并不像溪流那般顺着流下,“我可不想你在这会儿吃味。”
“好啦,不说那些了,你且仔细瞧瞧。”她笑着问,“我变的花,和你先前为我变的那一朵……可有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