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溅射在四周。雨水冲淡血痕,却带不走血的腥臭味。
“担架,快抬担架!”
“别抬她腰,后腰有伤口!”
“这是不是周氏集团的董事长……”
“旁边的好像是沈家二小姐吧……”
说话声如无头苍蝇般在周子伊的脑海里乱撞。“沈家二小姐”是她唯一听清的一句话。她的嘴微张,声音堵在喉咙里,“沈琦”二字也连同发不出的声音匿在她喉中
等再醒来时,周子伊已经不知道距跳楼过去了多久,她只看见她的姐姐周子秋是活生生的一个人站在她面前。病房也变得更宽敞了。周海坐在床尾板凳上聚精会神的看着新闻,宋清安也坐在另一张床铺上翻看着手机相册,她双眼红肿,明显是刚哭过。
人人都在此,这是周子伊第一次感觉到活着的意义。如此美好情景下周子伊却总觉得自己像忘了谁。
“还下雨吗……”
奄奄气息由他口中发出,如此微弱的声音却如雷贯耳。
“子伊你……你……”周子秋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醒了?!”说完她的泪水就像决堤一样涌出,“你个傻逼,非要吓死我们才算够吗?”周子秋说着便瘫软在地,她捂着脸边哭还要边骂,“操你妈的个王八蛋,想死让我帮你补得了,干嘛要跳楼?摔又摔不死你还浪费这么多钱。”
床上翻相册的宋清安见周子秋这样也险些再落下泪来,她抽抽鼻子,猛的眨两下脸,随后翻身下床。她坐在周子秋的身后,用她强有力的臂弯抱住周子秋,她将脸贴在周子秋的后背,静静的感受着她那起伏的胸膛。
陪伴是任何苦难的良药,仅仅是拥抱就会让人充满力量。
周海并不理会她的女儿们,他手握着遥控器又把音量升高几个度。
电视音量吵的人心烦,周子伊抬眼看看,随后又无力的偏过头。桌上放着宋清安的手机界面还停在她刚看过的那张照片。
照片里是二十岁左右的宋清安,抱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儿就要往泳池里扔。即使那个小女孩儿带着泳圈,但她还是吓得双手死死的拽住宋清安的胳膊。精致的小娃娃脸上因恐惧而略显扭曲。
遗忘的人是谁,此刻周子伊终于想起。一滴泪水从她眼角滴落,心脏开始剧烈收缩,幅度之大向是要将她的身体活活炸开。她忍着痛咬紧牙关才发出“琦”这个字音。
周海敏锐的回头看她一眼,又转过头去把电视音量升至100。
新闻播报上盖过了周子伊的说话声,盖过了周子秋的哭喊声。
“据悉,今日下午17:32,一女子(化名小红)前来投案。其称自己为肉片悬案与罐子案凶手。经多方校队,其所言属实,对于其有无同伙待进一步考察。”
一直等到新闻片段播完,周海才站起身,走到周子伊的身边。他的眼无神的看着周子伊,一睁一闭间尽显其老态。
“肉片案结案了,你不用再怕了,子伊”
话看似是给周子伊说的,但里面的意思分明是在点周子秋。
听着这话周子伊胸脯起伏的更猛烈,她想说话,可喉咙中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她急着全身发抖,身上沁出密密的汗,黏腻的汗糊了她满身。
“沈琦……”周子伊咬牙道。
她扶住栏杆想起身。身体微微坐起,她就感觉有股腥臭味从肺腑涌出。她扶住栏杆,哇一口黑血就吐在了地上。
大片黑血中带些血块,周子伊扶着床栏杆不住的干呕,她呕的昏天暗地,下唇上还沾着几丝血水。
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周海呆站在原地,他既没进行急救,也没按下床铃求救。反而瘫坐在地的周子秋先有了动作。
她拿起纸巾擦去周子伊唇边的血迹。将她扶起时发现周子伊竟已经昏迷。周子秋撕开她的病服,她盯着周子伊的胸脯不禁皱眉。
“告诉医生让他们准备除颤仪。”
周子秋说着就开始给周子伊做心肺复苏。她左手搭上右手,随后放在周子伊的胸口上来借助体重优势来按压。她按上几下,随后又有些难为情的看向宋清安。
宋清安也知道为什么周子秋看向她。心肺复苏只按压心脏肯定是不行的,肺腑功能跟不上,供血一样不行。现在人危在旦夕,就算再怎么计较,她也不能用性命去开玩笑,更何况在场的只有周子秋一个人懂点医术。她不救周子伊,周子伊就只能等死了。
想到这她轻轻点头,说了声没事就背过身去。她走到阳台去看窗外的风景,尽量让自己不去在意屋内的几人。
时间紧迫,哪怕周子秋知道宋清安是有些不愿的,但她也无法不照做。只要她敢离开周子伊半步,周子伊就会死。
患者高于一切,这是周子秋考入大学,那天学校牌匾上的话。她是医生,职责就是救死扶伤,单单儿女情长,怎可污浊医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