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妒……妒忌?!你说我妒忌?”郑无伤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拳头,“真是天大地大,没有你的笑话大!你陆氏一门在神剑门的名声如何,你也不打听打听!整天掩耳盗铃!”
“树大自然招风!一群造谣诽谤的小人而已,何足挂齿!”
郑无伤讥笑道:“你陆氏族人修仙的能耐平庸,这自欺欺人的本事,可谓是登峰造极!”
“贱奴!”陆无庸气得发抖,“你嘲讽我也就算了,折辱我陆氏一门,我跟你没完!”
郑无伤扬着下巴挑衅:“来呀!谁怕谁?”
“够了!”顾子期蹙着眉头张开了双眼,眸中一片冰天雪地。
郑无伤和陆无庸气焰顿消,讪讪地垂下了头。
八角亭中,气氛陷入了凝滞。
过了片刻,何欢儿笑着望向冷若冰霜的顾子期,试探着开口:“不知在顾少主心中,何为一生最乐事?”
顾子期没有回答,凝眸注视着晃动的焰火,仿佛正在神游虚空。
郑无伤默默看他一眼,瞪住了何欢儿,厉声道:“少主的私事,你少打听!”
“各言其志而已,算什么私事?”何欢儿一撇嘴,稍微压低了嗓音,却有意让人听见,“这贵门少主确实不一般,比养在深闺的大姑娘还要矜持娇贵呢。”
“你说什么?”郑无伤的眉毛登时竖了起来。
这时,只听顾子期缓缓言道:“所亲所爱,安乐无忧;世间众生,安享太平。”
何欢儿静了片刻,问了句:“顾少主心中,没有自己么?”
顾子期抬眸瞥向她,只一瞬,又垂眸望向了火堆。
那一瞬间,他的眼底波翻浪滚,好像有什么要裂开了……
“见习弟子,絮叨了半天,你自己又如何?”
郑无伤的话将发愣的何欢儿拉了回来,她挺直身体,语出铿锵:“见习弟子何欢儿,愿神剑仙门千秋万代,生生不息!”
“说人话!”郑无伤砸了她一句。
何欢儿搓了下鼻子,嘻嘻笑着:“小女子之乐,无牵无挂,来去自由,踏遍千山万水,阅尽天下美色!”
言罢,她把目光定在了顾子期身上,笑得一脸迷醉。
顾子期倚着身后的亭柱,合上了双眸。
郑无伤道:“前面几句倒还像样,末尾一句真是不入流!姑娘家家的,真是厚脸皮!”
“非也,非也!”何欢儿坚定地摆手,“这最后一句才最要紧!若无美色悦目,来去人间又有什么乐趣可言?”
“低俗!”
“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好吃无罪,好色就得千夫所指,这是哪家的道理?小女子饱个眼福而已,怎么就伤风害俗了?低俗从何谈起?”
郑无伤扶额叹息:“简直不可理喻!”
斜风轻,细雨柔,烟云漫卷寂无声。
毫无征兆地,顾子期悄然睁开了眸子。
漠漠云雾中,隐隐响起了沉重的踏地之声,由远及近飞速赶来。
乔无争把赶牛鞭向空一甩,击出了两下欢快的脆响。转眼间,一头壮硕的黄牛凌然跃上了高台。双角高高一扬,四蹄稳稳落地。
牛背上,驮着一个胖墩墩的石无厌,还有一个昏迷的男子。
石无厌跳下牛,一肩扛起那名男子,一肩搭着一个布口袋,迈着四平八稳的方步走入了亭中。
乔无争扬鞭抽了一下牛背,收回了黄牛纸鸢。
“无厌师弟?你为何前来?少主不是将你留在了客栈吗?”郑无伤大为吃惊。
“是山主命我跟来的。”石无厌把肩上的人放下,对顾子期恭敬地行礼,“见过少主。”
顾子期看了一眼地上昏迷的人,问道:“这是何人?子都呢?”
“此人是山主从一个身穿红斗篷的人手中救下的,身份不明。山主去追那个红斗篷了。”
郑无伤追问:“红斗篷?是不是个胖子?”
石无厌点头:“是一个比我高的胖子。”
何欢儿又问:“宰相,那个红斗篷身边可有一个女子?”
“并没看到什么女子。”
顾子期道:“无厌,将你这一路的来龙去脉细细说与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