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微光骤然绽放，随后一枚小小的芽拼命顶开头顶上层层叠叠的枯叶，冒出了一个头。

泪与血在砸在脑袋上，在它眼里不亚于泰山坠落，它本想挺起腰板，将眼前痛哭的人好好地骂上一顿，哭就算了，干嘛要来祸害它？

可是在血里，它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你是谁？”小芽动了动身躯，发现这人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转念一想幻成了拇指大小的人形，凑近了叶舒身边，将刚才的问题又问了一遍，“你为什么要哭？”

在它出现的一瞬间，群山沸腾，原先阴森森盯着叶舒的猿妖群突然开始大叫，活像是齐天大圣本圣今日在此登基。小芽不堪其扰，身躯一晃炸开一圈灵力，荡起一阵狂风，将那群猿妖连驱带赶地吹跑了。

吹走了碍事的猿群，小芽重新打量起眼前的人类。

叶舒是它见到的第一只人类，对人类来说，同类往往能更快地获得信任，而在人类中，女性和孩童更容易让人类放下警惕。碍于变成一只人类幼崽有损它的尊严，于是它选择变成了一只女性人类。

“妈……妈妈？”

这个称呼似乎是幼崽用来称呼自己的母亲，它脑子里隐隐闪过这个念头，同时又得意洋洋地想，自己幻术果然厉害，轻而易举就让一只人类全心全意地相信了它。

不对劲！

“本大王才不是你妈妈！”它气鼓鼓地说，却又不受控制地飞到人类的手上，舔了舔冒出来的血珠，脑子里突兀地闪过一张明媚至极的脸，“你血的味道好熟悉……”

叶舒飞快地举起另一只袖子擦干了脸上的泪，手指上传来微凉的触感，痒痒的。他动了动手指，碰了碰它较小的身体，确认道：“你……不是幻觉？”

“本大王勤修千载才修出来的人形，才不是幻觉那种低级的障眼法！”小山大王理直气壮理所当然地站在叶舒摊开的手指上，第三次问，“你还没回答本大王你到底是谁！”

“我是叶舒。”叶舒眼睛有点肿，刚哭过的眼睛有些对不上焦，带着浓浓的鼻音，听着有点软，有点像撒娇。

小山大王见不得有人在它面前哭得这么难看，骂了一句“丑八怪”后将双手放在叶舒的眼皮上，一道微弱的光晕没入他的眼睛。

“叶舒是谁？”

眼皮凉凉的，一如刚才指尖的温度，叶舒垂下眼睛看着小山大王，说：“叶舒只是叶舒。”

乌黑双髻，繁杂的银饰点缀发间，额发垂落，半遮半掩地挡着那双像猫儿一样狡黠的杏眼。她的唇色很红，衣裳如焰，整个人也明艳灿烂地快要灼伤他人。

一开口，果然是盛气凌人，却并不让叶舒讨厌：“第二个问题的答案呢？”

叶舒盯着她，几个呼吸后才回答：“因为在想念一个人。”

原来人类的想念就是哭吗？

小山大王露出一丝苦恼：“本大王好像……也在等一个人，她曾经……留了一点东西在本大王这里，但是本大王现在想不起来了。”

叶舒：“你想出去吗，我可以带你离开这里。到了外面，或许你就能想起来了，等你恢复了记忆，就可以去找他了。”

小山大王很快摇头：“不。本大王才不会离开这里。为了一份想念离开抛弃所有，那是大笨蛋才会做出来的事！”小山大王百无聊赖地绕着叶舒飞了两圈，意外地发现眼前这个人类长的还不错，满意地点点头：“要不你留下来陪我吧，当本大王的喽啰好处多多的呢！”

系统太监急：“它的本体是一株灵药呢，你不再劝劝它吗？”

风水轮流转，这回轮到叶舒摇头了。在小山大王飞走的时候，手指下意识地追随而去，却又在半途收了回来。他说：“有人在等我，我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