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让夫人见笑了。”盛宪笑着道,“这几日我府衙事多,二位若想多在城中走走,大可让映月陪着你们。”
说罢,他又倒出来杯酒冲着赵无坷说道:“先前多有得罪,这杯酒我敬诸位。”
赵无坷却是毫不留情地泼冷水,“我不喝酒。”
“啧,这是嫌我这酒比不上梁都的?”盛宪叹气说道,“您不喝,我这心里不安心,总觉得您还在怪罪。”
赵无坷扯唇,“这是哪的话,在下岂敢对大人有怨怪之心。”
“父亲,曲郎君是真的不能饮酒。”盛映月适时说道,“他家中有规矩,咱们也不好抢人所难,不是吗?”
盛宪看向她,轻叹一声道:“原来如此,我倒是不如你细心啊。”说罢他歉疚地看向赵无坷。
赵无坷只低头给苏云漪夹菜,在她耳边轻声道:“娘子,你酒量不好,喝了这酒,恐怕今夜就不能安生了。”
苏云漪冲他笑了笑,“知道了。”
“你们俩也别喝了,夜里还得留意着郎君安危。”海瑾朝对身旁的陈琰说道。
陈琰颔首,撇头看向已经喝了口酒的燕季,不禁沉默。
他着实不懂,为何他们要带这傻小子出来。
傻小子浑然不知,扬扬自得道:“放心,我酒量好着呢。”
用过晚膳,几人便回了清园。
当是时,明月映枝,夜半蝉鸣。
苏云漪正要回房,却被燕季拉着到了一边。
他虽喝了酒,但脸上却一点不显,一张圆脸越发得白皙,笑起来的时候一排牙整整齐齐的。
苏云漪回头,只看到赵无坷面上带笑地看着她,只是这笑太假,那双凤眼却像是粹了冰的。
她不禁心虚。
陈琰过来就要拉走燕季,“阿季,不许对夫人无礼,松手。”
却见少年拽的苏云漪更紧了,看着陈琰摇头,都快摇成拨浪鼓了,他恳求道,“就说一句话,你看行不行?”
心知跟醉鬼讲是讲不通的,苏云漪也只好顺着他,她对陈琰说道:“没事,小孩子喝醉闹脾气也是常事,我听他说两句,再不行的话,你就把他打晕送回房间。”
陈琰拱手应好,另一旁的赵无坷瞥一眼他们,抬腿便往房中走了。
一瞬间,院子里只剩下苏云漪和燕季两人。
苏云漪问燕季道:“你要和我说什么?”
只见少年晃着脑袋四处看了看,又凑在她耳边小声说道:“夫人,你一定要小心,那个盛映月一看就是不怀好意,你可千万不能让她有机会接近郎君。小心郎君被她抢走。”
他说罢就松开了苏云漪,晃晃悠悠地回了房里,留下苏云漪风中凌乱。
大费周章这半晌,他就为了和她说这个?
苏云漪扯了扯唇,叫来下人去煮醒酒汤。
回到房中的时候,赵无坷已经合衣躺下了。
苏云漪坐在床边,轻声唤道:“赵无坷,你睡了吗?”
青年端端正正的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苏云漪凑近他,抬手碰了碰他细密的睫毛,只看到他立刻坐起身来瞪着她,“苏小四,你别打扰我睡觉。”
苏云漪歪头打量他,这人哪有一点困意,分明是装睡。
她道:“你今天可真奇怪,动不动就生气。我惹到你了?”
她认真的在脑海中回想了几遍,她绝对没有惹到这位世子殿下,元七他们便更不可能了。
他冷脸对盛宪还能理解,但她与他是盟友,可不受他的气。
赵无坷捂住自己发红的耳朵,“我没生气。”
女子的目光就这样落在自己身上,赵无坷越发不自在,担心她看出来自己的反常,他手一挥,灯灭了,而后背对着苏云漪躺下了。
苏云漪:“……”
没生气你吹什么灯,她还没洗漱呢。
“给我把灯点上。”她戳了戳赵无坷的后背,命令道。
许是在院子里吹过冷风的缘故,女子的指尖微凉,隔着薄薄的中衣透过来,赵无坷忍不住想起方才,她凑过来,气息喷洒在他的脸庞上,她有些凉的手轻轻一碰他的睫毛。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微微颤抖,立马坐起身来,在黑夜里摸索着下了床,去给那不依不饶的姑娘点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