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徐徐,梧桐树下一人一猫,如果不是那人吹胡子瞪眼的话,这画面确实可以说的上是静谧美好。
商珏抵达的时候一推门就看到立马站起来的小老头指着旁边示意他,“快快快,快给我把她领回去,愁人得很。”
商珏顺着尘闲指的方向低头,白猫睡得还在打着小呼噜,问道:“澜澜怎么了?”
尘闲在电话里没说清楚,只是让他过来,这会儿他曲膝蹲下后却闻到淡淡的酒味,就来自现场唯一一只猫身上。
“我也不清楚,来就这样,难为她还记得路,等醒了你自己问吧。”说完,尘闲谈了口气,抬手拍拍商珏的肩膀,“有什么不要避讳,藏着掖着,什么事彼此一交流说不定就解决了。”
商珏自觉自己和箜澜之间并没有尘闲以为的误会,但他没戳开对方的好意。
说完尘闲就转身挥挥手进屋去了,留下一句记得给他关好门的交代。
也不知道是去哪喝的酒,商珏把白猫裹着毯子抱起来,垂眸从她爪子里把胡须拿掉,如果尘闲在这估计要对着商珏吹胡子瞪眼,他提溜老半天扒拉不回自己的胡须,商珏什么都没做就轻而易举拿掉。
看来不是第一次。
他认出这是尘闲的胡须,那他进门时老师气呼呼的原因算是找到了。
给她掖好毯子,又顺手拂开她眉间褶皱,承托重量抱着猫和毯子的手收紧。
一路上都安静睡着的白猫回到家也安安静静,可就在商珏要将她放回自己卧室的床上时出了意外。
“澜澜?”
被猫爪子勾住胸前衬衫衣口时,他还以为箜澜醒了,低头一看却还是闭着眼睛,他拉了拉那只爪子,未果。
而白猫似是察觉到自己的爪子要被扒开,另一只爪子也无意识抬起张了张要抓住点什么。
见状,商珏嘴角露出一抹他自己都没有意识的笑意。
他松开手,将手指搭在她抬起的爪心,于是就见勾着衣服的那只爪子轻易松开了。
稍微有点难办。
垂眸思索片刻,商珏独留下床边的小夜灯,将猫塞进了被子,而自己靠着床头柜坐下,全程没挪动一下主动放到箜澜爪子下的手。
遵循猫爪在上原则的同时,想着箜澜可以随时收回爪子,那时他就可以放心离开。
熟料这一搭就是一整晚,夜色迅速沉下去,整个房间只有一张稍暗的小夜灯将商珏的影子印在白猫身旁。
商珏大概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将脑袋靠在床头睡着的,只有影子悄然更贴近那一团雪白。
于是,在夜最黑时明灭了一瞬的灯光也无人觉察。
隔天一早天还蒙蒙亮时,是枕在枕头上的白猫先睁开了眼睛。
“……”
箜澜只抬眼就看到近在咫尺的一张脸,阖上的眼下覆了层浅浅的青,她弓起脊背打算往后悄悄挪移。
一时没成功。
因为她意识到自己爪子正放在商珏手上,也不知道会不会一动他就醒了。
酒精误事,酒精坏。
她昨天从花店离开后鬼使神差去了小洋楼旧居,商珏自两人一起回去过就给了她那里的钥匙。
命书谶言消散后,对她识海禁制的压制放松了,和那五年有关的记忆一点点复现。
当然,最早也只能追溯到出现在林绾卿和商珏身边,也就是说,当年奶猫样的尺玉什么时候拥有记忆能力,她就能回忆到哪里。
而回去小洋楼旧居不为别的,她想起来楼前的院子里曾经被自己刨坑埋过什么东西。
或许还有点给自己找事做的念头掺在里面。
事实也是刨土翻找和复原土地让她专注,最后果然翻出了一个旧得看不出原样的铁皮盒子。
而由于她刨的坑不算小,还在旁边发现了另一个陌生的铁皮盒子,一并清理掉表层的土后依稀有种两个盒子长得一样的错觉。
她差点要怀疑自己当初勤勤恳恳埋了两个,也怨不得商珏抓着她清洗许久黢黑油亮的爪子了。
小心翼翼打开确认才知道不是,一个是她埋的,里面是一张印满了猫爪印的纸,还有一小瓶添加了漂亮色素的果酒。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箜澜还是认出这就是她自己的。
而另一个里面只有一封信,信封落款的笔触尚且稚嫩,只可能是没出现在这的另一个人的。
说不清是什么心理,她将果酒摸出来毁尸灭迹,然后又把只剩下一张猫爪印纸的铁皮盒子连同商珏那个一起按原处埋了回去。
最后本着不浪费的原则,果酒被她的肚子毁尸灭迹,处于某种心虚,她没留在小洋楼也没回去,而是想到了尘闲。
小老头收留她一晚顺便告知商珏一声不让他担心,这简直就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她昨晚确实是这么想的。
结果……
忆及此,箜澜悲愤呼出一口气,就这么点动静,面前的人睁开了眼睛,带着点清浅的睡意和她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