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往海市的航班划破云层,苏梓看着手中的泛黄稿纸发呆,画稿上的少年面容柔和,长了双温柔似水的桃花眼——这是离开伦敦前,那箱锁上的画稿里她带走的唯一一张。即将抵达目的地的语音播报响起,苏梓回过神,将它折起收回包里。
起飞前,李助理就对她说过家里近况。
父亲在京市有重要会议,母亲在法国开画展,哥哥和嫂子带着孩子正在外地度假,近期内都不会回来。
看吧,即便他们自己都不怎么回家,还是要强迫她回去。
出发前,苏梓还是给自己的发小乐俞发去消息说自己即将回国,对方很快打来电话叫她晚上空出时间给她接风洗尘。和朋友们很久没见,加上给周时樾发去消息后一直没收到回复,晚上聚会乐俞肯定会叫上他,正好可以解决那件事,苏梓爽快答应。
都知道苏家家风严谨到有些古板,不敢带苏梓去酒吧这种地方,聚会定在了一个私家休闲会所。
十几个小时飞行,苏梓抵达机场时是早上,先回家睡了一觉,最后一个才到聚会地点,进来的时候他们正在玩牌。
坐着的除了乐俞,还有季子扬、闻叙和任舒阳,除了苏梓是小学二年级才转学到海市加入这个小团体,他们几个几乎是从小一起长大。
乐俞见她进来,牌往桌上一丢就朝着苏梓跑来,像只树袋熊紧紧抱住苏梓。
“我的梓梓大美人,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她拉着苏梓左看右看,得出结论:“又瘦了。”
“英区留子能吃上什么好东西。”闻叙站起来,招呼厨房上菜让她们边吃边聊。
苏梓坐下后环顾四周,“周时樾呢?”
“哟,几年没见我们这些老朋友了都不叙叙旧,刚坐下就急着找你未婚夫啊?”季子扬调侃道,“啧啧啧,太不凑巧了,周时樾前两天都在海市,这才刚飞英国,今天就只有我们这些朋友给你接风,你见不到你亲爱的未婚夫了。”
苏梓表情一愣,“他去英国了?”
“你不知道?”任舒阳惊讶,“他没给你说?”
苏梓摇摇头,难怪他没回她的消息,也许当时正在飞机上……
“不是吧,你俩都不联系对方的吗?”乐俞挠挠头,灵光一闪,“你们该不会是都想给对方一个惊喜,结果一个刚回来,另一个就过去,惊喜变惊吓吧!”
任舒阳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赞同点头,“嘶,都这么多年了你俩要不要还这么腻歪啊?”
苏梓答应过他周时樾那件事由他宣布,现在他不在,想解决的事没能达成,不免有些遗憾,好声好气向他们解释,“我前脚刚领的毕业证,后脚李助理就带着人给我下最后通牒,说起来,其实我也就比你们早十个小时知道这个消息。”
“回来就是好事。”闻叙叫服务员,“把我存的酒开一瓶。”
又看向苏梓:“还是叫人给你上些饮料?”
“好。”苏梓点头。
“还用得着问吗?”季子扬语气夸张,“苏梓可是乖乖女,从来不喝酒的。”
苏梓表情不大自然,抿唇笑答:“家里人管得严。”
他们这群人年纪差不多,只有苏梓一个人大学毕业后还选择读研,其余都是毕业就回国,进了自家公司,三年没见,要聊的也多,一桌菜没吃多少光聊天去了。
不知怎么就聊到苏梓突然被叫回国这件事,季子扬想也没想就说:“多半是为了你俩的婚事,毕竟都在一起这么多年了。”
苏梓夹菜的手一顿,乐俞坐在她右侧,忽然瞧见她空荡的无名指上有一圈淡白痕迹——那里原本该有一枚在他们的见证下周时樾给她戴上的戒指。
这个话题苏梓不知道怎么回答,幸好这个时候手机突然响起来,她拿起电话,向众人说:“周时樾的电话,我出去接。”站起身径直走向门口。
她走后季子扬和任舒阳还在开玩笑,“瞧,恋爱的酸臭味,电话一来马上就把我们抛下了。”
乐俞还想着苏梓手上那枚消失的订婚戒指,闻叙看她皱着眉,悄声问她;“怎么了?”
她指根上的痕迹还很明显,也许只是出门忘记戴了,乐俞迟疑地摇摇头,“没事。”
苏梓离开包厢后去了会所中间的花园,这里园林景观偏向中式,青石板路蜿蜒曲折,两旁是郁郁葱葱的绿植,刚刚的电话已经停了,苏梓重新拨过去。
……
宋嘉之今年在外科见习,正逢今天宋嘉之外公满78岁,不是大寿,所以定在一家中式风格的私人会所,一大家子人给老爷子庆生。
忙了一天眼看要到下班时间,急诊送来个伤患,在家擦玻璃没站稳,从凳子上摔下去,撞碎了玻璃,等缝针处理完已经七点。
拎着礼物匆匆走进大厅,兜里的手机又开始震动,他不得不低头去接,“怎么还没到?你表哥昨天还在国外,今天都赶回来了,你就在本市,还要大家等多久?我们在兰隅,快点过来。”
他妈已经催了几次,宋嘉之不敢有怨言,一边应承着“快了快了”一边抬脚往前走,一抬眼,身着绿色长裙的女人恰好与他擦肩而过。
怎么有些眼熟?
宋嘉之还没想起这人是谁,电话里又在催,他顾不上多想,连忙加快脚步赶到包厢,将准备好的礼物送给老爷子,宋嘉之目光在包厢内逡巡,找到留给自己的空位坐下。
每次一家人聚在一起,宋嘉之都有种医院开年会的错觉。除开还在读研二的他和刚考上医学院读大一的妹妹宋嘉意,这儿一大半都是申城有名的医生,剩下的不是医生,也跟医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