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也是个可怜娃娃。”
清洁工阿姨推着清洁车进来,看见醉倒在地人事不省的今珏,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
她来这家酒吧工作已经有三年了,这样的情况屡见不鲜。
在三楼工作的服务生们外表看似光鲜,每天都能接触到一掷千金大手笔的贵客,但说句不好听的,高收益的背后代表的其实是更高的风险。
因为三楼的客人他们一个都得罪不起,所以在工作时更加的谨小慎微,一个字也不敢说错,弯腰屈膝,卑微进了尘埃里。
尤其是遇到一些难缠的客人,就算服务生们知道客人是在故意刁难自己,也不得不笑着喝下他们递过来的一杯又一杯辣嗓子的烈酒。
因此,清洁工在客人走后收拾包间卫生时,经常会碰上要么是吐得天昏地暗,要么就是倒在地上人事不省的服务生。
清洁工收拾完包间之后,走到跟滩烂泥似的瘫在地上的今珏身边,两手穿过她的胳肢窝抬起她,准备把她拖到自己的清洁车上带走。
“嘿嘿。”
拖到一半,清洁工突然听到了两声轻笑,混杂在楼下沉闷的鼓点声中,有些听不真切。
系统:[……]
清洁工低头看向手里的今珏,她双眼紧闭,头发凌乱地糊了一脸,俨然一副醉死过去的模样。清洁工没多想,只以为自己是幻听,继续拖着今珏把她往自己的清洁车垃圾桶后那块板子上放。
系统:[……剧情都已经结束了,你不用再装醉了吧,再说你刚才都忍不住笑场了。]
在系统无语的声音里,今珏尽职尽责地扮演着一个醉鬼,任由清洁工把自己搬到清洁车上,除开最先被碰到痒痒肉忍不住笑了两声,之后今珏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人事不省。
演都演了,比起突然醒来吓清洁工阿姨一跳,今珏还是决定演到底,心里估摸着大概时间,睡个十多分钟之后再装作酒醒悠悠醒来。
清洁工阿姨打扫完毕,推着“醉鬼”今珏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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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前,言合集团总部大楼,雁鸣声办公室。
于醒手里端着茶杯,站在落地窗前一边欣赏着夜景,一边调侃正坐在办公桌后处理工作的雁鸣声:“雁总日理万机,想见你一面还真不容易。”
雁鸣声带着金框眼镜,额发被全部梳到脑后,镜片映射出面前电脑的光,弱化了他无表情时凌厉的眉眼,看上去温润谦和。
只可惜,于醒清楚雁鸣声斯文的表皮下掩盖的是一颗黑到不能再黑的心。
想到黑心肠,于醒走到办公桌前:“那个周红我们已经审问过了,和你问出来的信息大差不差。”
雁鸣声翻看着手里的文件,一副早有预料的淡然模样。
于醒大大咧咧地坐上雁鸣声的办公桌,倾身凑过去:“我说你下次能不能——”
雁鸣声懒懒掀睫看向他。
于醒声音一顿,片刻后,默默从办公桌上下去:“我说你下次抓到人能不能直接就送到我这里来,费那么多功夫,问又问不出些什么来,你也不嫌麻烦,还把人弄得半死不活的,我费了老大劲才遮掩过去。之前雁颂的事还没让你长记性么?”
雁鸣声又垂下眼看文件:“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就已经半死不活了。”
于醒撇撇嘴,懒得跟他争辩什么,只是问道:“你怎么就是不相信我们呢?”
雁鸣声不语。
于醒:“你还是怀疑我们局里有他的人?”
雁鸣声:“不是怀疑,是确定。我家那场爆炸,周红人还没有抓到,就被确认为了天然气爆炸的意外事故,除了他,我想不出还有谁会这么做。”
“你就非要跟他斗个你死我活吗?他都能接近你的身边人,还有什么做不到?你就不怕把他逼急了,你……”
于醒烦躁地薅了一把头发,没再继续往下说。
“我放过他,他不一定会放过我。”雁鸣声镜片后琥珀色的瞳孔像一片深不见底的湖,微微的涟漪之下,潜伏着一只随时准备掀起惊涛骇浪的庞然大物。
“而且我要的也不是他的命,我只要他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的代价,如果仅仅只是一条命,那太便宜他了。”
于醒无奈地摆摆手:“行吧行吧,不跟你说了,反正说了你也不会听的,我要去喝酒,一起吗?”
于醒问完便两手插兜慢悠悠地往外走,没有要等雁鸣声回答的意思。
雁鸣声日常就是个工作狂魔,十次叫他喝酒,有一次应下都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更别提如果是去那家……
于醒刚来时就看见他手边堆得跟小山一样高的文件,猜他这次一样也不会去,所以只是习惯性地问一句,走个过场罢了。
但在他身后,雁鸣声闻言却放下了手里的文件:“去哪喝?”
于醒不敢置信地转身,见雁鸣声表情不似作假,迟疑地道:“去……去我发小那,你肯去?”
雁鸣声摘下眼镜放在桌上:“去。”
“啊?哦……”
夏天的天气阴晴不定,去酒吧的路上下起了小雨,于醒坐在车里,仍不敢相信雁鸣声居然在他没有死缠烂打的情况下,一叫就出来了。
雁鸣声则是看着打在车窗玻璃上的雨点,若有所思。
进到酒吧,站在吧台旁的经理一看见于醒就立刻笑容满面地迎了过来,不等于醒开口,便带着他和雁鸣声上到三楼,往“暗夜迷迭香”包间走。
走廊里,清洁工推着清洁车和三人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