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经很不舒服了,不需要为了我强撑,更不需要为了别人强撑,明白吗?”
我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说给时临亦听的每一句话都出自肺腑。
没有别的意思,单纯的想让时临亦开心点。
我很高兴,时临亦听进我说的话了。
我看到时临亦低下头看了一眼,又侧眸瞥了一眼。
感觉到身上传来温热的来自时临亦抚摸的力道,我慵慵躺下:“走呀,去别的地方看看?”
音乐声渐行渐远,我们把人声抛在身后。我弯着眼睛,笑意盈盈地跟时临亦说:“不好意思啦。今天你又要破费了。”
买了票去了表演现场,结果没待几分钟便出来了,怎么想怎么算都不值得。
但也比痛苦地坐在那边好多了,不是么。
我想,我也轻轻地说了出来。
说给了时临亦听。
我觉得时临亦能够理解我。
因为听到我建议离开的话后,他没有发火,没有责怪我想一出是一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面对我的道歉,时临亦只是说:“是我想带你来的,不存在破费这一说法。”
我笑嘻嘻地看着他,歪了歪头。
像时临亦理解我一样,我猜得到时临亦的想法——他比谁都清楚,他完全可以不过来,完全可以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完全把我放在脑后,什么星星,什么演唱会,什么旅行,都可以当做笑话。
而时临亦更可以把我也当做笑话。
但他没有。
他不会把我当做笑话。
我荡到时临亦的肩膀,过了一会双手双脚并用爬上了时临亦的脑袋,然后怡然自得地在他的头发里扎了一个窝。
困意袭来昏昏欲睡之际,我突然希望时临亦能够看到到我。
他如果看到我了,看到了我的长相,会是一个怎么样的反应?
*
这次的梦似乎和往常不一样。
我木着一张脸,习以为常地坐在地上等着画面出现,然而几分钟过去了,视野依旧漆黑。
怎么回事?
没有东西给我看吗?
没有为什么不让我睡觉。
我垮着一张脸,幽怨地伸出食指在地上画圈圈。
想:给我看这些的意义在哪里。是能找到我诞生的意义还是能让我知道我诞生的原因。
其实无论是哪一种我都能接受,就是不要让我一个人坐在这里。很无聊,很无趣。
而且我总是一睡不醒,时临亦会很担心。
我和他约定过,无论以后发生了什么,只要我还在,就一定会想方设提醒他。
但我现在又被梦境困住了。
之前的梦境还能看到点什么,现在是丝毫看不到。
是需要缓冲?
我摩挲下巴。
感觉不像。
倒像是故意把我困在这里不让我和时临亦交流……
对噢。
每次感到困倦、想睡觉,我和时临亦之间的联系就会断掉。
我陷入深层次睡眠,他叫不醒我,我听不到他声音。
他担心,我无措。
而一旦陷入深层次睡眠,不论愿不愿意,我作为上帝视角、第三方视角见到了时临亦的曾经,包括我的过往。
虽然只有一点点。
我双手托腮蹲在地上,时而眨动眼睛。
看不到看不到吧,也不是那么想看。
我闭上眼睛浅眠,试图在梦里睡一觉,然而闭上眼睛还没有两分钟,我就听到了时临亦叫我的声音。
躁。
烦。
不想说话。
想睡觉。
我紧紧捂着耳朵翻了个身,嘴里嘀咕:“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睡觉睡觉睡觉。”
“思浔你醒醒。”
“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下意识睁开眼,看到的依旧一片漆黑。
我还在梦里。
“思浔?你如果醒了就拍拍我的耳朵,或者到我肩膀上。”
这注定不可能的了。
我是醒了,但是是精神上的苏醒,我的身体还处在深度睡眠,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仿佛被鬼压床了一样,意识清醒可偏偏就是醒不过来。
然而更巧的是,原本漆黑的画面一瞬间亮了起来,时临亦声音响起的那一秒,暗色转变成了彩色。
画里的时临亦看起来比现在幼稚一点,红色的头发跟太阳一样亮眼。
“时临亦”奔跑在马路边,扬起的发丝像金灿灿的糖丝,吸引小朋友瞩目。
我也被吸引住了。
这样的时临亦我从来没见过。
好像出现在梦里的时临亦,我都没有在现实中见过。
现实里的时临亦沉熟稳重,沉稳有安全感,情绪稳定好像发生什么都不会有反应,做什么都淡淡的。
梦境里的时临亦顽皮热情,活力四射,脸上的表情比现在丰富了不知多少倍,像小孩子,对什么都感到好奇。
我撑着下巴,垂下眼睫看“时临亦”的一举一动。
耳边时临亦的声音没停。
“……思浔,你还在吗?”
“我们今晚可能要露宿街头了,附近没有酒店可以住了。我不想和他们挤在一起。思浔,找不到住的地方我带你去爬山好不好?”
我听着外头时临亦说的话,看着梦里时临亦狂奔的场景,脑子里竟然离奇地将现实和梦境重叠了起来。
交叠的那一刻好似听到一声哭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