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愉眨眨眼睛:“可我付过钱了呀。”
“……”
徐澄照沉默片刻,反手抽出木剑,凌空一斩。
木头炸开的声音响过,四周数十道影子一齐灰飞烟灭。
“哇!!金色的剑气!!果然好厉害!!”司空愉正拍手欢呼,突然愣住,“咦?那是怎么回事……”
白雾里有一道影子没有消失,却倒了下去。
徐澄照心中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收了剑匆匆赶到那人身侧。
地上躺着的,赫然是寒鸦寺外有过一面之缘的农妇——正是先前他和温澈救下的李大娘。
“啊呀!”司空愉踉跄着跟过来,“这不是请我们喝过水的李大娘吗?你、你把她……”声音忽然颤抖起来。
徐澄照神情恍惚地点头:“嗯……”
他对外人的生死并不在意,可尽管只是无心之失,他也并不想轻易夺人性命,更何况,这还是十七先前救下的人。
徐澄照呆立原地,手足无措。自苏醒以来,他第一次感到如此为难。
好半晌,他终于蹲下身,扶起农妇,学着温澈当时的模样,握住她的手腕试图渡气。可无论怎么尝试,都感受不到半分脉象流转。他失魂落魄地松开手,心中忐忑:若是被十七知道了该怎么办……
“是我不好,要是我没有说……”司空愉嚎啕大哭,“呜呜呜……李大娘,可怜的李大娘……”
哭声搅得徐澄照心烦意乱:“闭嘴。”
“可是……呜呜……”
“再哭就把你扔下。”
“我、我不哭了……”
司空愉立马闭了嘴,却止不住地打起哭嗝,他从包里摸出一个精致的小水壶猛灌几口,又解下那件金线绣花的枫红披风轻轻盖在李大娘身上。
当他把毛领往上拉时,指尖突然触到一丝微弱的鼻息。
“她还活着!”司空愉眼前一亮,从斜挎的黄金小包里摸了许久,翻出一颗药丸塞进她的嘴里,急切地对徐澄照开口,“大叔,你快快传一些真气给她!过一会她就会好起来了!”
徐澄照立即运功相助。不多时,李大娘惨白的脸上渐渐有了血色。
司空愉擦擦眼泪,长舒一口气:“好啦,她活过来了!”
徐澄照也感受到了李大娘的脉搏,探了探她的鼻息,心里也松了一口气,疑问道:“怎么没醒?”
司空愉摇头:“她刚从鬼门关回来,还得再睡一会。”
“你给她吃了什么?”
司空愉一脸自豪:“这是我爷爷给我的灵药!”
徐澄照若有所思:“司空家……还有这等药方。”
“这不是司空家的,是你们长留山来的!我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但是很有用呢,听说中了什么毒都能解!”司空愉掏出一个绣着山楂果的锦囊,“我这还有最后一颗,大叔,也送给你吧!”
徐澄照在身上摸索一圈,没什么东西可以给他,摇头道:“不用,无功不受禄。”
司空愉却执意将锦囊塞进他掌心:“哎呀,大叔,你就拿着吧!拿着拿着,不要客气,我回家再去找爷爷要!”
“多谢。”
徐澄照收下了锦囊,过了半晌,才低声开口:“小鬼,我送你一个承诺。”
司空愉歪头:“什么意思?”
“以后若你有难,我会帮你一次。”
司空愉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真的吗!太好啦!大叔,你人真好!”
“当然是真的,我向来说话算话。不过,我只帮一次。”
“好!”司空愉满心欢喜,“好厉害啊!一个承诺!就像说书先生讲的那些故事一样!你听没听过那个温静流和颜公子的……”
徐澄照望过来的一眼吓得他立刻噤声,司空愉赶紧捂住嘴巴,一双大眼睛无辜地眨巴眨巴。
徐澄照扶起李大娘,看着司空愉,冷声问道:“背得动吗?”
“背不……哇啊——”还没说完,李大娘已被架到了他瘦削的肩头。
司空愉长到十五岁还没有背过任何人,从小到大只有别人背他的份,他双腿颤颤悠悠,咬牙道:“大叔,我背不动,你、你来……”
徐澄照语气淡然:“你背得动。”
“不……我背不动……”
“若是换我来背,就没有人保护你了。”
“那我背得动!”
徐澄照转身走向雾中,在心内用密语咒呼唤着温澈。司空愉背着昏睡不醒的李大娘,踉踉跄跄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