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温言也见过用这法子贿赂官员的,只要那些官员随便拿出什么字画,等着有心人购下,这便算事成。
温言一直对这法子不齿,没想到今日她竟主动开口要给宁安公主送黄金。
月影笑道:“温公子,这些字画可是我家主子费了好一番力气才得来的,千金不换。”
听月影说千金不换,温言不免有些失落。
不过想来也是,那可是宁安公主用来讨老婆的,那些古玩字画有钱也买不来,怎么可能轻易割爱。
温言只能起身,拱手道:“既然如此,还请姑娘将婚书带回。我温家不过是商贾之家,如此高攀,恐辱没了公主。”
月影并不意外,只道:“温公子的意思我会如实禀报给公主,还望温公子莫要后悔才是。”
说罢,月影便与星落一同离开了温府。
两位姑娘前脚才出大门,温持素便对温言道:“言儿,跪下!”
温言被她娘亲吓了个激灵,她忙直挺挺跪好,道:“娘亲,不论孩儿做错了什么,您都莫要气坏身子。”
温持素平日里不会对温言这般严厉,大约是这几日真被温言气着了,才会冷下脸。
温持素道:“言儿,你如实交代,这几日你究竟在做什么,为何会惹上官家的人?”
这些日子,温持素一直没有明着问温言,只等着温言自己同她讲。
可温言日日不着家,温持素作为温家家主,要操持的事情不少,不可能日日盯着温言。
温言忙道:“娘亲,我并未招惹他们。只是树大招风,温家家大业大,所以官家人会惦记上温家的财产。”
这个理由倒是不假,前世温言入朝为官,这才无人敢惦记。
但她一心想着做个好官,为了百姓安居,她不惜自己散出温家的钱财。
温持素道:“若你并未招惹,为何两次出入公主府?你那身锦缎,分明是进贡的料子。言儿,你还想瞒我吗?”
温言抿了下唇,道:“娘亲,那日是我冲撞了公主,公主好心不计较,还带我回府换了身衣裳。”
温持素道:“既然公主早知你是女儿身,为何今日会来提亲?”
大昭律法虽并没有命令禁止女子与女子结为姻亲,可公主毕竟是天家的人,总要顾着点皇家颜面。
温言一时语塞,良久才说出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推断:“或许公主不想温家财产落到了左相一党手中,这才派人出来解围。”
“若真是如此,那么温家又该如何感激公主呢?”温持素早就看出来,今日公主府上门要温言入赘是假,实则是为了帮温家把聂大人请的媒人挡回去。
温持素虽感激宁安公主,却也担心温言这般与公主府往来是与虎谋皮。
“言儿,你可知道,那宁安公主虽瞧着风光无限、炙手可热,可她毕竟无法成为皇储。来日新帝登基,第一个料理的便是她。我们不过是商贾人家,天家的事情要少沾染才是。”
温言垂眸,想着前世的境遇。
女子要想于朝堂之上有所建树实在不易,这个道理即便娘亲不说她也知道。
“娘亲,女儿以后定会少与那宁安公主有来往。”
说出这话,温言心中并不好受。
难道因为女儿家不能真的握住权势,她们便什么都不能做吗?
前世这个时候,匈奴已经跃跃欲试,也不知陛下会不会再动让公主和亲的心思。
温言虽担心,可她也知道,如今的情形,还是莫要惹娘亲生气才是。
* * *
月影与星落带着被退回的婚书回到了公主府,拓跋宁安瞥了眼那婚书,并未吃惊,只道:“聂大人派去的人可是知难而退了?”
月影道:“回主子,他们自然不敢明目张胆与公主府抢人。只是那位温小姐,实在是……”
星落气道:“实在是不知好歹!她不但敢拒婚,还说什么要花钱买下公主珍藏的字画。她也不打听打听,咱们公主府差她那点银子吗?”
若非有聂大人的人在场,星落定要数落她两句。
月影轻轻拉了拉星落的胳膊,从前星落嘴上不饶人也就罢了,怎么对上温小姐也这般。
拓跋宁安听说温言拒婚,并未动气,反倒勾了勾唇。
若温言为了不得罪聂大人,直接应下聂大人的婚事,或者痛快答应了入赘公主府,拓跋宁安反倒会觉得这人没意思。
好在她猜的没错,寻常的金银珠宝入不得温言的眼,唯有那些古玩字画才能吸引温言。
现在温言得不到这些字画,必会日思夜想。
拓跋宁安把玩着手里的茶盏,道:“既然她喜欢那字画,本公主便把字画借她,许她赏玩几日。星落月影,你们便将那字画给她送去。只是一点,这字画珍贵,她必得好好保管才是。”
月影道:“属下遵命。”
星落一脸不忿,刚要开口,便被月影拉了出去。
二人到库房取了字画,星落不满道:“这些字画可是公主好不容易搜集到的,怎能送给那只会去寻芳楼的纨绔?她认识字吗?好好的字画若是沾了铜臭,岂不暴殄天物。”
月影素来不关心旁的事情,她只道:“公主说她认识,她便认识。”
“可是她只会画乌龟……”星落话没说完,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而得意道:“月影,我知道了,那些字画有市无价,温言这等只知道风花雪月的人,必不知道如何保存古玩字画。若是她保存不好,必得赔上她整个温家!到时候,温家的财产都得尽数交出来,公主也不至于要这种人入赘进公主府……公主这计谋真是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