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坐正,保持放松,手臂伸展。”
尽管章玄玉自己写得也不好,但她还是能把曾经听过的口诀交给对方。
“手指自然弯曲,笔杆要垂直于纸面。”
“先将笔画写熟,再组合起来写更复杂的。”
两个蹒跚学步的家伙,互相搀扶着向前。
章玄玉手指发力带着使不上劲的小手,在纸上不断练习着对方的名字。
隔壁的吵闹声逐渐减小。
练字的一大一小还稳稳端坐着。
*
午食,本想先尝尝锅底汤熬煮得如何的夫妻俩,趁着店铺没客人,章大娘子就和夫君打算着边做边吃。
各种大骨精心熬制的汤底冒泡时,汤面色泽金黄透亮,散发出了夹杂着鲜甜香味。
一下勾中了路人胃里的馋虫。
抱着凑热闹的心态,站在店外的过路人,刹那间涌进了店铺内。
“店主,这汤水里的食物怎么卖?”个头高挑健壮的女人大声询问着。
猝不及防间,章书说出了心中所想:“自家吃的,暂时不卖。”
不过她的拒绝并没打消客人必吃的决心,后面的人连连劝道。
“店门大开着,怎么有不卖的道理?”
“哎呀,我也不多吃,就卖个几根,让我们尝尝味算了。”
“就是就是,店主哪有赶客人的说法嘛。”
……
看着手边准备的不同吃食的盘子,章书收敛心神,对几人道:“这是本店过几日才打算售出的吃食,现在请大家帮忙尝尝,希望各位不要吝啬对我家吃食的看法。”
说着就用竹签将切成小块的食物穿起,一根签子上各扎了两个。
之后便放入了向四周飘散香味的汤底里。
各式各样的食材,浸泡在浓而不腻的骨汤中,随着大小不一的气泡起伏着,每一串都在吸取汤中的精华后,变得饱满而诱人。
经过长时间的炖煮。
萝卜块变得透明软糯,手打鱼丸外皮更加紧实有弹性,被章玄玉叫做撒尿牛丸的那物,竟然在拿起时,内里的汁水沿着竹签向下滴落。
滚烫鲜美的汁水汹涌而出时,像是瞬间迸发的火山,烫得食客们斯哈斯哈吸气半天,然而就算舌尖被烫的没了知觉,他们也不愿将口中的美味吐出。
不过越围越多客人们,显然不像吃完就走样子。
直到锅里的食材售罄,没尝上的后来者恨不得把铺子里的大锅给端走,用不舍的眼神跟汤底告别后才走出店门。
反而要试试口感的两位店主,从白天干到了晚上。
不过后院灶房的食材还剩很多,章大娘子打算先把店门关上,再往屋里熬煮吃食。
拿着扫帚洒扫的徐阿爹,看着隔壁用功的两人很欣慰,打扫着还在心里盘算着怎么给两个小家伙加餐。
时间就这样一天一天地过着。
章家食铺的牌匾换成了高夫子的笔墨,店铺内的客人进进出出间,就到了卫江府冬日的第一场雪。
本来打算跟凤栖国和谈的江澜国,国内突遭变故。
正值壮年的老皇帝驾崩了。
几位皇子隐藏在心底的野性和欲望如洪水猛兽般汹涌而出,一场惊心动魄的厮杀在皇城中展开。
年长的大皇子在得知父皇去后,带着豢养的兵马在皇城中集结,干脆利落将皇城内的七个兄弟全给囚禁了起来。
被老皇帝授予重任的大皇子,朝中亲信本就不少。
这下对方的突然驾崩,他能在几个兄弟当中脱颖而出,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敢赌,敢赌那个女人为了自己一定会将父皇,给神不知鬼不觉地毒死,至于后续如何。
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左右这个棋子也是时候扔掉了。
能获得皇位,也不枉他计划多年。
不明真相的朝中大臣在得知是大皇子获得遗诏后,满腹的弯弯绕绕也只能化作顺服的屈从。
然而站队大皇子的党羽,可没闲着。
将老皇帝驾崩的消息封锁,防止有心之人利用,引发百姓间的恐慌,同时联合了内阁枢密院,根据典章制度,火速拥立大皇子继位。
大皇子的幕僚们对排斥新帝的军方将领,以‘稳定军心’为由,安插进了亲信进行制衡。
准备观望的大臣,果断选择叩头效忠。
只有极少的史官谏臣公然反对,想要通过奏疏、谏言的方式质疑新帝继位的是否合礼法。
不过这些都被对方以嫡长子六皇子身死为由驳回。
朝中来来回回吵了多天,最后才以某位谏臣不幸失足落水身死而妥协。
晨曦初破,整个皇城沉浸在一片庄严的肃穆中,新帝登基大典,宫门内外车水马龙,文武百官、皇室宗亲皆身着华服共同见证着。
第一缕阳光落在宫门时。
沉重的朱红大门缓缓开启,宫道两旁,禁军手持礼器身姿挺拔为大典增添着本有的威严。
太和殿前,文武百官按品级排列,身着朝服头戴管帽,静待新帝的到来,脸上有对新帝的期待,也有对未来的忐忑。
随着第一次敲鞭声响,新帝在太监和宫女的簇拥下走向了龙椅……待至新帝起驾回宫时,众大臣才有序退场。
不过皇城的盛大场景,并未影响到刚从冰凉的河水中爬上的江清。
因仇恨泛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江澜国的方向。
良久,他才一瘸一拐地往凤栖国的边境城池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