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的剑早藏了起来,匿在香客里被押解着,和江萱押在一处。
“你是怎么想的?”江萱问。
江淮看了一眼前面的马车。
江萱心领神会,默然跟着队伍往前走了一会儿,肚子饿得呱呱乱叫,独自发了会儿呆,看看左右问:“你准备什么时候逃出去?”
“先看看证据在哪里,再出去找证据。”
江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都饿得前心贴后背了,怎么不跟你的小情人走。”
江萱倏地脸红了,恰好看见许如风掀开马车上的帘子朝后面张望,她装作活动手臂,给他比了个安然无恙的手势,一本正经地说:“你我素不相识,你为什么救我?”
“权当我好心吧。”江淮说着递过来一块酥饼,“甜的。”
队伍大概走了一个时辰才来到宣城太守衙门,青灰色的砖瓦在阴天的映衬下更加阴沉,门前的几根粗大的柱子无声地诉说着主人的身份,让来到这里的人忍不住屏气凝神。两排衙役石雕泥塑般岿然不动,一个个都阴沉着脸,江滨让了又让,给高松让了座,自己坐在案后问道:“昨夜何人防火烧寺?”
江淮站出来说:“昨夜不知何人防火,但是香客们的金银财物却被寺里的和尚偷了去。”
“正是。正是。”大家随声附和。
“大胆。我去时,你在高相旁边做什么!如实招来,可饶你性命。”
“自然是保护高相。众香客丢了钱财,糟了火灾,怕有人趁乱抢劫。”
“你可知高相身份?”
“不知。”
“这么说来,此事倒与你无关了。”他从案后站起来,堆起一脸的笑容,直走到江淮面前才说:“我初次见你,就被你的神勇之气吸引,怎么称呼?”
“江淮。”
“江义士,不管是谁来,总要走一下程序,例行审问,也别怪我过于严肃。”他说着回头张望了一眼高相,接着说:“你大概不知道,听闻高相在金山寺时,我也同时收到高相落水的消息,这小小宣河……”他的目光看向远处的院落里,过一会儿才收回来。
“来人,放人,把剑还给他。”他笑着解释,“看到你手拿宝剑,顺便给你带了来,物归原主。”
这时从外面来了一个兵士,捧着一把宝剑,递到江淮面前说。
在大堂之内站着的兵士统领却高声道:“慢着!”他走上前朝高相躬身施礼,又朝江滨躬身施礼道:“太守,我前几日打捞到一块沉船的碎木,可否请高相辨认,是否是自己所乘之船。”
高相点头应允,看着木片,心知有诈,只是不知江滨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想着不打草惊蛇,点头抚须道:“这木板的材质颜色,确实与我所乘之船相似。”
“陈统领,你有何发现,大堂之上不必隐瞒,我必会为你主持公道。”
陈统领拿出木板中的一块,递给高相,接过来又给江滨看,还让江淮看,展示了好久才说:“相必大家都看到了木板上的剑痕,而我看这痕迹,和江淮的剑仞相似,也别怪我多心,为了高相的安危,少一事不如多一事。”
江淮冷峻的面孔不屑地睨视江滨一眼,冷冷说:“我这拔剑跟了我许久,一刻不曾离身,听你们说,大概是前几日高相的船遭了难,只是我走的官道,根本没有相遇的可能。”
“你虽这样说,可你敢比对剑痕吗?”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江淮倏地抽出自己的剑,剑尖直对江滨。
“来人,保护高相!”堂内的兵士似乎已经司空见惯,一列去护卫高松,一列去护卫江滨。江滨却又往前走了半步,苦口婆心地说:“我劝你放下凶器,若不是你做的,我自然要还你公道。”
陈统领大步向前夺取江淮手中的剑,一手执剑一手拿木块,低头比对一番,兴奋地双眼放光:“这沉船上的剑痕,和此剑一般无二。”
所有人迅即护着江滨往后退了两步。
“来人,拿下!”
从门外进来几个兵士押着江淮。
江滨又说:“说!你的同谋是谁?”
江淮朝人群中看戏的江萱看去,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她脸上,她霍然吓了一跳。
“就是她。”
“来人,一并拿下。”
过来两个兵士押着江萱和江淮关到了大牢的一处,江淮只觉得疲累,倒在铺着稻草的牢房里就呼呼大睡起来。
江萱独自坐在一边靠着墙,想着自己本想找机会偷偷逃走的,结果被一并抓过来,简直是莫名其妙,只好等江淮醒来一起想办法了。这时候,一行来的香客都垂眉耷眼地被一起关进了隔壁的牢房里。
“把我们这么多无罪之人关进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江滨呢,放我们出去!”他正高声叫嚷着,忽然膝盖被身后凶狠的兵士踹了一脚,跪倒在地,滚进牢房里,跟着来的人顿时鸦雀无声。
“你们好运,三日后送你们上黄泉。”
兵士走了,牢房里静悄悄的,所有人都听到江淮微微的鼾声,大家都垂头丧气地坐着。
不知过了多久,江淮翻了个身起来,那一行人恰好被关在对面,看见他就像看见了一棵救命稻草,赶紧扒着老房门轻声喊:“江淮义士,我们也被那无耻之徒关了进来,能不能想想办法一起出去?”
江淮觉得好笑坐回去倚在墙上,嘴里叼了一根稻草,双手扶着后脑勺,轻轻闭上眼睛。
对面的人不敢再说话,静静等着他说话。
江淮想了想,睁开眼问:“你们为什么被关了进来?”
刚刚被踹倒的那个人一骨碌爬起来,恨恨地说:“纵火罪。”
“那群和尚呢?”
“和尚只抓来了毫不知情的徒弟们,偷盗的慧岸和慧深根本没有抓来。”
“现在和尚们去哪儿了?”
“江滨说,家里夫人睡不安稳,叫和尚们诵经祈福去了。”
江淮和江萱对视一眼,讥笑道:“真是贼喊抓贼。”
“义士,你可有什么办法?”
“没有。”对面的人有些泄气地坐了回去。
“既然没有办法出去,又为什么连累我跟你一起来。”江萱闷闷不乐,看了一眼对面的牢房,叹了口气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