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崔海恩被手机铃声惊醒。

来电显示【亲爱的Jennie（猫咪）】，但接通后只有微弱的呼吸声和远处的嘈杂音乐。

“Jennie？”崔海恩坐起身，睡意全无，“你还好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模糊的咕哝，然后是玻璃杯碰撞的声音。

好像是被无意间拨通的电话。

“Jennie？”崔海恩再次冲电话那头问到。

这回终于有了回应。

“海恩……”Jennie的声音带着不明显的醉意，“我...…我按错键了...…”

背景音里有人在高喊：“Jennie欧尼！再来一杯！”

听起来像是在庆功宴上。

“你喝酒了？”崔海恩打开床头灯，“有人照顾你吗？”

“嗯...…成员们都在...…”Jennie的语调忽高忽低，“我们今天..….又拿了一位...…”

崔海恩在脑海中幻想着Jennie现在的画面：

她或许正脸颊泛红地坐在庆功宴的C位，手里攥着酒杯，开心地应付着庆祝活动。

“但是今天我……有点累……”

“有点难过……”

崔海恩一愣，脑海中的画面一改。

心情并不开朗的Jennie悄悄缩在庆功宴的角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明明组合拿了一位的大好成绩，她却并不开心，面对祝贺只能强颜欢笑地一杯一杯饮着酒。

说是欢庆，实则却是借酒消愁肠。

她见过Jennie私下疲惫的样子，知道那副完美爱豆面具下的真实重量。

“难过？”崔海恩低低地重复Jennie的话语。

“MV和最近的打歌舞台我都看了”，她轻声说，“你们很棒，但你是最棒的。”

“不管什么时候，不管是哪首歌，你总是最棒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真的吗？”Jennie的声音突然变小，像是把手机贴得更近了，“假如有一天………”

即使...…即使我呈现的歌曲其实...…最棒的吗？”

一阵嘈杂打断了她的低语，崔海恩倾耳细听，也没听明白她最后说了什么，接着电话被突兀地挂断。

崔海恩回拨过去，只听到已关机的提示音。

再也无法入睡的崔海恩索性起床，泡了杯蜂蜜水坐在书桌前。

那本李稚倾送的分镜集就放在手边。

她虽不喜李稚倾，却仍然觉得这份礼物送的合意。

崔海恩随手翻开，发现自己上次的批注旁边多了一行陌生又熟悉的字迹：

【这个镜头调度确实有问题，但你不觉得导演故意用不和谐构图来暗示主角心理状态吗？——Lee】

崔海恩瞪大眼睛。

她确信上次看时这页没有这行字。

笔迹工整克制，每个字母的收尾都带着轻微的钩，和李稚倾批改文件时的字迹一模一样。

她前几天闲的时候把这本书带到了办公室。

她偷看了自己的书？

虽然是她送的……崔海恩在心里补充。

她迅速翻到其他做过批注的页面，果然又发现三处回复。

最令她震惊的是最后一处——在她写满半页的镜头分析旁边，李稚倾用红笔写道：

【你的见解比我们节目组大多数所谓专业人士都深刻。何不坚持你大学时候的梦想去拍电影？】

这个问题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崔海恩刻意封存的记忆匣子。

大学时的梦想，短片获奖的喜悦，然后是...…面对现实。

李秀妍和她的跟班们在高中撕碎她稿件的那天。

“就你这种货色也配当编剧，当导演？写了稿子有什么用，你有钱拍电影吗？”

“痴心妄想……”

她们的笑声至今仍在噩梦中回荡，但不可否认她们说的话正是最真实的事实。

崔海恩猛地合上书，心跳如鼓。

崔海恩抓起外套和车钥匙，不顾凌晨时分冲出了家门。

SBS电视台的夜班保安和她早就熟悉了，简单登记后就放她进去。

电梯上升到18楼，空荡荡的办公区只有应急灯亮着。

李稚倾的办公室门锁着，但百叶窗没有完全闭合。

借着手机电筒的光，崔海恩透过缝隙看向里面——李稚倾的办公桌整洁如常。

她看向密码锁，思考片刻……

按下了6位数字。

“叮……”

门应声而开。

崔海恩沉默地盯着眼前打开的门，站了片刻才走进去。

她没有看办公桌，径直走向办公室隐藏在墙壁后的休息室。

扭动门把手，走了进去。

米白色羊毛地毯铺设整齐，触感柔软，走在上面几乎没有声音。

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张意大利进口的真皮沙发，深棕色的皮革泛着温润的光泽，表面纹理细腻，手工缝制的走线均匀工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