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一支箭矢破空而来,直取李星河咽喉!
裴理的反应快得惊人,他纵身一跃,长剑出鞘,精准地格开了那支暗箭。金属碰撞的脆响在寂静的林间格外刺耳。
"埋伏!"李星河大喝一声,同时抽出佩刀。十几名黑衣人从树丛中窜出,刀光剑影瞬间笼罩了两人。
李星河与裴理背靠背站立,默契地应对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刀剑相交的火花在阳光下闪烁,喊杀声惊起了林中的飞鸟。
"是冲你来的。"裴理在格挡的间隙低声道,声音冷静得可怕。
李星河没有回答,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眼前的敌人身上。这些黑衣人训练有素,招招致命,显然不是普通的山贼土匪。
战斗持续了约莫一刻钟,地上已经躺了五六具黑衣人的尸体。李星河的左臂被划开一道口子,鲜血顺着手臂滴落。裴理的情况稍好,但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就在他们以为胜券在握时,一声细微的机括声从树顶传来。李星河抬头,只见一点寒光直射向他的面门!
"小心!"裴理猛地推开李星河,自己却被那枚淬毒的暗器击中肩膀。他闷哼一声,单膝跪地,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裴理!"李星河目眦欲裂,挥刀斩杀了最后两名黑衣人,然后冲到裴理身边。
裴理的嘴唇已经开始发紫,他勉强笑了笑,"没...事..."
话未说完,他便向前栽倒。李星河一把接住他,触手之处滚烫如火。那暗器上的毒发作极快,裴理的呼吸变得微弱而急促。
"撑住!"李星河撕开裴理肩头的衣衫,露出那个细小的伤口。周围的皮肤已经变成了不祥的紫黑色,毒素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
李星河毫不犹豫地俯身,用嘴吸出毒血。每吸一口都伴随着火烧般的疼痛,但他顾不上这些。吐出的血水在地上积成一小滩暗色的水洼。
"傻...子..."裴理微弱地抗议,却无力阻止。
当再也吸不出毒血时,李星河迅速从怀中取出随身携带的解毒丹,捏碎后敷在伤口上。然后他撕下衣角,紧紧扎住裴理的上臂,延缓毒素向心脏蔓延的速度。
"附近...有村落..."裴理气若游丝地说,手指无力地指向东南方向。
李星河二话不说,将裴理背起。裴理比他想象中要轻,这个认知让他的心狠狠揪了一下。他迈开大步向裴理所指的方向奔去,背后的人呼吸越来越微弱。
"别睡,听见没有?"李星河厉声道,声音里是无法掩饰的恐惧,"你要是敢睡,我就...我就..."
他说不下去了。雨水突然倾盆而下,打湿了两人的衣衫。李星河在泥泞中艰难前行,每一步都让背上的裴理发出痛苦的呻吟。
"李...星河..."裴理的声音轻得几乎被雨声淹没。
"闭嘴!保存体力!"李星河吼道,却将人背得更稳了些。
裴理的头无力地靠在他肩上,滚烫的呼吸喷在他颈侧。"其实...我..."
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的话。李星河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自己的脖颈流下——是血。
"别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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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时节的苏府,满园的海棠开得正盛。粉白的花瓣随风飘落,铺满了青石小径,宛如一场永不停歇的雪。苏清苓倚在朱漆栏杆上,手中握着一柄未出鞘的剑,目光却穿过重重花影,望向远方的天际。
自从李星河前往燕南,已经过去整整三十七日。这个数字她记得格外清楚,因为每天清晨醒来,她都会在妆台的檀木匣子里放一粒红豆。如今那匣子已经快要装不下了,可那人却杳无音信。
"小姐,该练剑了。"丫鬟捧着汗巾站在廊下轻声提醒。
苏清苓回过神来,手腕一抖,三尺青锋应声出鞘。剑光如水,在满园春色中划出一道银亮的弧线。这是李星河临行前教她的"流云剑法",说是最基础的入门招式,可她却总也练不好。
"手腕要再抬高三分。"记忆中那人的声音仿佛还在耳畔。苏清苓不自觉地调整姿势,剑尖挑起一片飘落的海棠花瓣,那花瓣在空中打了个旋儿,又轻轻落在地上。
午后时分,苏清苓照例去了醉苓楼。李芙正在柜台后拨弄算盘,见她来了便笑道:"苏小姐今日气色倒好,莫不是有了星河的来信?"
"哪有的事。"苏清苓强作镇定,接过账本假装翻阅,"他怕是早把我忘在九霄云外了。"
李芙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从袖中取出一封盖着燕南官印的信函:"今早刚到的驿报,说燕南那边发了瘟疫..."
苏清苓手中的账本"啪"地掉在地上,脸色瞬间煞白。
是夜,苏清苓辗转难眠。窗外雨打芭蕉,一声声像是敲在她心上。她起身点亮烛火,从枕下取出那封已经写了月余的信。信纸边缘都起了毛边,显是被人反复摩挲过。
"见字如晤..."她又读了一遍开头,忽然将信揉成一团扔进纸篓。提笔蘸墨,在新纸上重重写下:"若三日内再无音信,我便亲自去燕南寻你。"
写罢又觉得太过直白,想撕掉重写,可最终还是没有动手。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她眼角未干的泪痕。
翌日清晨,苏清苓打开檀木匣子,发现里面的红豆已经堆成了小山。她拈起一粒放在掌心,鲜红的豆子衬得肌肤愈发苍白。
"小姐!"丫鬟突然慌慌张张跑进来,"门房说有个燕南来的商队..."
苏清苓手中的红豆洒了一地。她顾不得披外裳,提着裙摆就往外跑。穿过重重院落时,海棠花瓣纷纷扬扬落在她发间,宛如一场迟来的花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