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霜降到家时,迟渡已经不在。
坐在沙发上,看着头顶雪白的天花板,温霜降忽然就泄了全部的力气。
这一路上,舒漾的那些话始终在她脑海回荡,循环往复,如同有人按开一则视频,却忘了关停。
明知道那些话未必有几分真,可她却还是仿佛陷入一个怪圈,不受控制的怀疑起与迟渡相处的每一个细节。
很多东西都是经不起细想的,尤其是带着某种“先见”去审视,哪怕再正常不过的行为,都会显得不同寻常。
温霜降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没再想下去。
她长长吐出一口气,上楼,打算给自己找点事来转移注意力。
兴许是洗过一场澡,脑海里一些念头也随着水流被冲刷,温霜降总算把自己从那种患得患失的不安感中剥离几分。
她坐在床边静静给自己吹头发。
迟渡就是在这个时候回来的,眉眼间一贯的冷淡,细看,好似又藏了一丝疲倦。
他和舒漾做了什么,为什么会感到疲倦?
温霜降没敢深想,刚刚坐在沙发上只是想到他和舒漾可能会如同他们看电影时一样,彼此凑在一起,共同分享一杯爆米花或是可乐,她就险些溃不成军。
从迟渡脸上收回目光,温霜降什么都没说,她只是站起身来,想要短暂逃离。
还未迈步,手腕被人攥住。
垂眸,迟渡静静看着她:“做什么去?头发没吹干,给我。”
他的表情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甚至能看出一点温柔。
温霜降感觉心口像被人拧了一把,她张了张嘴,终究什么都没说,将手中的吹风递给迟渡。
迟渡便帮她吹起头发来。
动作一如从前,耐心细致,连她一根发丝都不会拽到。
温霜降垂着头,在呼呼的风声里红了眼眶。
不过她没叫这点情绪蔓延太久,在迟渡将吹风收起来之前,藏好了全部情绪。
她甚至朝着迟渡露出一个笑:“快去洗澡。”
迟渡朝她看了一眼,没说什么,转身朝浴室走去。
他没看到,在他转身的一瞬,温霜降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垮下来,最后归于平静。
也许是终究还是不想面对,在听到洗手间被人打开的那瞬,温霜降闭上了眼睛,假装自己已经睡着。
不多时,她感觉旁边床垫下陷,迟渡从背后抱住了她。
从前她最喜欢他拥抱。
可如今却在想,今晚,他是不是也这样的,抱过舒漾?
从前的每一次同她拥抱,他都在想着谁?
是她?还是舒漾。
明知迟渡不是这样的人,可这些念头却还是如同潮水,一下一下的涌上来,将她淹没。
温霜降躺在那儿,忽然就有些喘不上气来。
忍了许久,她再忍不下去,往前稍探,将自己从迟渡怀中抽离出去。
下一秒,身后传来迟渡的声音,有点沉:“没睡,还是被我吵醒了?”
“都不是。”温霜降压了下喉间酸涩:“就是,有点热。”
迟渡没再说话,就在温霜降以为他不会再开口时,他却忽然道:“接吻吗?”
这个念头从见到舒漾的时候就有了。
越是同舒漾待在一起,这种念头便越强烈。
迟渡从未有一刻觉得,他如此想念温霜降。
只是方才温霜降似乎睡着了,不忍吵醒他,他便克制着没动作。
眼下,再无法克制。
于是还不待温霜降说话,就感觉一串吻密密麻麻的落在她后颈。
她后颈总是比其他地方要更加敏感些,几乎是一瞬间,温霜降身体就忍不住轻颤起来。
迟渡却不打算放过她,他从她后颈一路吻至耳廓,又抱着将她转了个身,从眉眼一路吻至唇瓣。
不知是不是温霜降的错觉,今晚他的吻格外的缱绻,几乎是压着她一遍又一遍。
而她在他面前向来没什么抵抗力,很快,温霜降丢盔弃甲。
只是情动之际,压抑了一整晚的酸涩也再压不住,一并涌了上来。
温霜降感觉自己的心脏一片酸软,像坠入一杯柠檬水,那些酸涩的气泡一串一串的从杯底涌上来,又噼里啪啦炸开。
好像只有这个时候,她才终于敢发泄情绪,借着情动时的眼红,将眼泪蓄满眼眶。
某个瞬间,迟渡吻去她眼角泪痕,哑声问她怎么了。
温霜降心底零落成一片,她咬着下唇摇摇头,却只轻声道:“你以后轻点。”
迟渡深深凝视她:“我下次注意。”
温霜降没办法在这样的时候同他对视,好像再看下去,她的那些委屈,不安,难过,就全部都要泄露。
几秒,她垂下眼睫,假作生气,抬手垂在迟渡胸口,娇嗔一句:“你每次都这么说。”
于是她的那些难过,那些压在娇嗔下的哭腔,就都再无人知晓。
那之后的日子同以往也没什么区别,只是温霜降开始日复一日的陷在对这场婚姻的怀疑中,对迟渡那些好的怀疑中。
倒也没表现的有多明显,至少没有叫迟渡看出来。
但心里不好受也是真的,尤其最近,胸口像堵了一团气,闷的要命。
所以大学时候的班长喊她参加的聚会的时候,她没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