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绾宁勉强扯出一个微笑：“都是大家的功劳。”她走向自己的工位，却发现桌上放着一杯还温热的美式咖啡，上面贴着一张便签：“少熬夜，注意身体。”没有署名，但她一眼就认出是付宇威的字迹。

正愣神间，付宇威从办公室走出来，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然后若无其事地开口：“姜助理，来我办公室一趟。”

姜绾宁顿了一下，随后回复道：“好的。”

苏棠伸手拽住她的衣角，小声问道：“付总监叫你干什么？”

姜绾宁随口一说：“可能是工作上的事吧。”她走到总监办公室门口，见门虚掩着，便推门而入。

会议室的门关上，付宇威靠在办公桌前，双手抱胸，眼神关切：“脸色这么差，昨晚没休息好？”

姜绾宁避开他的视线，点了点头：“有点私事。”

付宇威沉默了片刻，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华东区的项目需要你跟进，下周要去实地考察。”他顿了顿，“如果太累，我可以换人。”

“不用。”姜绾宁下意识地说，“我可以。”

付宇威微微颔首：“好，需要什么支持随时说。”

接下来的日子，姜绾宁将自己埋进工作里。她每天最早到公司，最晚离开，加班成了常态。

付宇威总会在深夜给她点一份宵夜，或是在她疲惫时递上一杯热茶，却从不追问她的私事。两人之间保持着微妙的距离，默契得像是达成了某种共识。

转眼到了国庆假期，姜绾柔放假回家，缠着姜绾宁要去逛街。

姐妹俩走在杭城的老街上，姜绾柔叽叽喳喳地说着大学里的趣事，说起何非时，眼睛亮晶晶的。

“姐，何非他向我表白了。”姜绾柔突然停下脚步，脸颊绯红，“就在学校的樱花树下，他捧着一大束郁金香，好多同学都在围观。”

姜绾宁看着妹妹幸福的模样，心里暖暖的，却也泛起一丝羡慕：“那你答应了？”

“嗯。”姜绾柔用力点头，“他对我真的很好，每天给我送早餐，陪我去图书馆，还会记得我随口说过的话。”她挽住姜绾宁的胳膊，“姐，你也要幸福啊。”

姜绾宁的笑容僵了僵，目光落在街边一对牵手的情侣身上：“我现在这样就挺好。”

姜绾宁和姜绾柔拎着购物袋走进家门时，姜妈妈正系着碎花围裙从厨房探出头：“快洗手吃饭，今天做了你们爱吃的糖醋排骨。”

姜绾柔蹦跳欢呼：“耶，今天又有口福喽。”

姜绾宁笑看着这一幕，觉得温馨又幸福。

餐桌上热气腾腾，姜爸爸默默给两个女儿夹菜，姜妈妈的目光却时不时落在姜绾宁身上。

等姜绾柔去厨房盛汤的间隙，她终于开口：“小宁啊，你王阿姨给你介绍了个小伙子，在沪市做金融的，家里条件也不错，你们见一面。”

“妈，我现在不想相亲。”姜绾宁筷子顿在半空，心里突然泛起一阵酸涩。

“女孩子年纪大了总要找婆家的。”

“我才二十三，着什么急？”姜绾宁脱口而出，声音比预想中尖锐。意识到失态后，她放软语调，“我现在工作忙，真的顾不上这些。”

姜爸爸咳嗽一声打破僵局：“孩子有自己的打算，你别瞎操心。”

姜妈妈却不依不饶，擦了擦手从围裙口袋掏出手机：“人家小伙子看过你的照片，很想见见你。下周末刚好有空，我都跟你王阿姨说好了。”

“妈。”姜绾宁急得眼眶发红。

“就这么定了。”姜妈妈把手机拍在桌上，“你总不能一辈子不找婆家吧。”

姜绾柔端着汤碗回来，察觉到气氛不对，悄悄握住姐姐的手。姜绾宁低头扒饭，喉咙发紧，好心情一扫而空。

姜绾宁不想在家里多待，假期还没结束就匆匆返回沪市。在家里清闲了两天后，开始上班。

这天下午，她抱着文件敲开付宇威办公室的门。落地窗外乌云密布，雷声隐隐传来，一场大雨恐怕要来了。

“这是华东区项目的阶段性报告。”姜绾宁把文件放在他面前，“我们和三家商场谈妥了联合促销，主推新品精华液，线上准备和美妆博主合作做直播。”

付宇威翻看着文件，钢笔尖在“预算分配”那栏停顿：“网红合作费用偏高，能不能换成腰部主播？头部主播溢价太严重。还有，活动时间定在工作日晚上，人流量可能不足，改成周末更好。”

姜绾宁飞快记着笔记：“我马上调整。”

“另外，”付宇威合上文件夹，“周末有个重要客户，你和我一起去，对方是做连锁百货的，对这次合作很关键。”

姜绾宁刚要开口答应，突然想起母亲安排的相亲，手指无意识攥紧笔记本。如果拒绝付宇威，会不会影响工作？可要是答应，该怎么跟家里交代？

“不方便？”付宇威敏锐捕捉到她的犹豫。

“我……”姜绾宁咬了咬唇，“周末我有点事，可能去不了。”

付宇威靠在真皮座椅上，目光沉沉地看着她，“那算了，我让苏棠跟我去。”他低头继续处理文件，“报告修改好尽快给我。”

姜绾宁走出办公室时，暴雨倾盆而下。她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雨幕中匆匆的行人，心里说不出的烦躁。

这时手机在包里震动，是姜妈妈发来的消息：“对方定了外滩的法式餐厅，周末晚上七点，别迟到。”

姜绾宁不情不愿的回复道：“知道了。”

到了周末傍晚，姜绾宁拎着包包走出家门。这时手机突然响起，是付宇威的消息：“客户临时改时间，活动改到下周，你先好好休息。”

她握着手机怔了几秒，回复了个“好”。

来到约定的餐厅后，姜绾宁在侍应生的带领下落座。座位上只有她自己，相亲对象还没有来。

“姜小姐吧？我是逢高生。”男人伸出手，语气公式化的礼貌，“路上堵车，抱歉迟到了。”

姜绾宁站起身，回握住他的手：“你好，我是姜绾宁。”

逢高生对姜绾宁的第一印象很好，之前看照片时就相中了，没想到见到真人后，更是一眼万年。

两人边吃边聊，不过一般都是逢高生在找话题跟她聊天。姜绾宁兴致缺缺，只想赶紧结束这场乌龙相亲宴。

“姜小姐在听吗？”逢高生的声音里带着不满，虽然他对姜绾宁第一印象很好，但这种冷美人怪会破坏气氛的。

“抱歉，最近工作太累。”姜绾宁抿了口红酒，酸涩的味道在舌尖散开。

“女孩子不用太拼。”逢高生并不想放弃，放下刀叉，说道，“我妈说，找个安稳的对象才是正事。”

这是什么狗屁结论？姜绾宁强忍着起身离开的冲动。

逢高生继续说道：“我觉得我们挺合适的，下周见我父母吧。”

“什么？”姜绾宁猛地抬头。

“阿姨没跟你说吗？”逢高生皱眉，“我们两家父母已经商量好了，先订婚再结婚，我们家连婚房都准备好了。”

“等等。”姜绾宁打断他，心跳快得吓人，“我以为今天只是见个面。”

逢高生脸上露出不悦：“姜小姐，大家都是成年人，相亲不就是为了结婚？你这个家庭条件还挑什么？”

姜绾宁气的脸颊绯红，抓起手包起身：“抱歉，我突然想起还有事。”她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餐厅。

雨不知何时又下起来，姜绾宁站在街边，任由雨水打湿裙摆。手机在包里疯狂震动，是姜妈妈的来电。她深吸一口气接起，还没开口就听见母亲的怒吼：“逢高生说你甩下他走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妈，我不想被安排人生。”姜绾宁的声音混着雨声，“我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选择。”

“人家小伙子人不错，你要好好把握才对。”

“所以就该随便找个人结婚？”姜绾宁终于爆发，“为什么你们要这么逼我？”她挂断电话，将手机调成静音。

雨水顺着发梢滴落，模糊了视线。姜绾宁蹲在路边，双手抱住膝盖，雨声掩盖了她压抑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