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无心好奇地凑近那黑乎乎的药汁子,轻嗅一口,捏着鼻子道:“萧兄你人都已经抢走了,纵然他不从你,大可没有将人毒死的道理啊!”
萧随云:“那你替他喝了。”
他冷笑:“适才不是还聊得很开心的?”
花无心抱着他的鸟,果断摇头:“你还是毒死李仙尊吧,他死了咱们两还能一起埋。况且他名头大,毒死了他你还能扬名修仙界。”
李纵情冷嗤一声,凌厉的目光扫向他。
花无心被这目光支棱地一哆嗦,嗫嚅地垂下头。
李纵情起身,才在石崖内关了几天,他的下巴便瘦削了不少,雪白的锦缎笼罩在削弱的纤肩上,勾勒出一些形销骨立的弧形出来,再看那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也丧失了往日的流光溢彩。
他掀起眼皮轻轻地望了萧随云一眼,毫不犹豫地接过他端来的药,一仰头喝光了。
萧随云:“你就不怕里头当真是毒药?”
李纵情朝他眨眨眼,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是毒药又何妨?”
他起身,凑近萧随云的耳边轻声道:“你体内已经有我的蛊毒了,我若是死了,你也会毒发身亡。黄泉路上,一同做一对亡命鸳鸯……也是一件美事。”
萧随云沉下脸:“你……”
花无心搂着他心爱的飞骑,不可思议地看着再次横眉冷对恨不得刺死彼此的二人,他探头探脑地缩了回去,顺带着按回了同样一脸鬼鬼祟祟的大鸾鸟,“大人之间的事,小孩子不要偷看。”
待萧随云甩袖而走后,他不禁试探李纵情:“他究竟给你喝了什么药啊?”
“不知。”
“那你还……”
他看李纵情面色惨白,呼吸微弱,却是望着萧随云走向石室的背影,倦怠的神情中竟渗出了几分温柔的情义出来。
真是渗人!
萧随云再次出来,左手捧着一个装满了衣服的木盆,湿哒哒地往地上滴着水,右手环抱着一床毛绒绒的毯子,他冷冷地睨了二人一眼,一言不发地将毛毯往晒太阳的李纵情身上一抛,转过身去,将木盆里的衣裳一件件摊开晾晒在竹竿上。
有萧随云的外袍,有李纵情的里衣……交错纵横地晾晒在了一处。
李纵情不出声,乖巧地摊开毯子,暖和地盖住了自己的全身,只露出一颗毛绒绒的脑袋,目光柔软如春絮,散漫地聚焦在用力拧干衣裳的萧随云的身上。
萧随云连个眼神都没施舍给他,晾好后转身而去。
这两人……
花无心将话咽了回去,神色怪异地来回瞥在这怪异的二人之间,他怎么觉得这两人之间氛围有种别扭的怪异?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他认命地再次抱着同样一脸困惑的青鸾鸟的头,“你也看不懂是吧,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只没开过荤的雏鸟,唉唉唉……你急啥下次你找只小母鸟过来……唉呀不要小母鸟……那就找和你一样威猛雄壮的小公鸟过来。”
最后他抱着鸟,毅然转身而去,“算了,他们两口子之间的事,咱们还是莫要偷看了。”
一人一鸟走了,李纵情在阳光下躺了许久,背后都浸出了薄薄的一层汗,黏在了身上。
他掀开了盖在身上的薄毯,用手肘支棱着头看萧随云忙前忙后。
忽然开口:“云云,其实你心里也一直有我……是吧?”
萧随云顿了一下,继续擦拭着石桌。
李纵情从背后走近,环抱住了萧随云,踮脚,凑近他耳旁轻轻吹气,“夫君?”。
萧随云的动作被他截胡,一池污浊的脏水都打翻在地上,他气愤地将帕子一扔,“你莫要自作多情。”
李纵情倏地笑了,“可是,你的耳朵好红啊。”
……
到此为止。
沉重,欢愉,踹踹不安,爱欲纵横,互相猜忌……的记忆像是一只只银色的蝴蝶轻轻地跃过他的指尖,轻盈而无声地飞走了。
萧随云觉得眼前越来越亮,深渊便成浅水滩,无数天光从此乍破——
他睁开了眼。
李纵情惊喜的面容映入眼帘,他推他的手肘,“你醒了?”
萧随云的头枕在他道侣柔软的大腿上,李纵情别开他额前的碎发:“云云?”
他觉得萧随云此时的眼神有些怪异,似乎掺杂了许多他看不透的东西。
莫非……
他想起了什么?
萧随云看着面前的人原本沉稳的面容逐渐涌上了几分慌张,他攥着自己的袖口,下意识咬紧了唇:“你……身子是不是有些不适?”
萧随云皱眉,用指腹抚上他的唇,“别咬那么紧,待会儿要出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