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徐叔听到屋外的动静,出来接人。
他早就接到少爷的电话,说晚餐不回来吃了。
没想到程野会回来这么早。
更加怪异的是。
少爷兀自下了车,大力甩上车门,径直往屋里走了。
徐叔不明所以,看见程野消失在视线尽头,转过身来,问驾驶位上的李泊,“李秘书,里里呢?没带回来吗?”
李泊还没说话。
后座的车窗上多了张小狗脸,皱巴巴地揉成一团,露出一双黑溜溜的眼珠。
徐叔忙开门,把关在后座的小狗放了出来。
小狗没精打采地垂着脑袋,脖子上系着的狗绳垂落在地。
任谁都能看出,吵架了。
徐叔用眼神询问李泊。
李泊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情。
临走前,他告知徐叔:“都没吃饭呢。”
徐叔点头,捡起狗绳垂落在地上的那段,解开狗的脖套,拍了下他的头,笑着轻叹口气,“进去吧。”
他给里里倒了半碗狗粮。
又进厨房煮面,打算做好后,给程野送上楼。
小狗在原地坐下,一动不动待了半分钟,忽然站起身,伸出一只爪子,将碗往前推。
直到费劲地将碗推到了楼梯旁,才收回手。
期间没有控制住力气。
运碗这一路上,碗被碰倒了好几次,留下了一条由狗粮断断续续铺成的小路。
阿姨们不在老宅留宿,做完晚饭后,被程家安排的司机送回家。
徐叔和杜宾犬在看电视,一时间也没人注意到这边地面上的惨状。
直到程野下楼喝水,站在楼梯上,将地上散落的褐色颗粒收尽眼底,一眼就锁定了罪魁祸首。
从外面带回家的气卷土重来。
程野深吸一口气,压着声冷笑:“除了捣乱,你还会做什么?”
被骂了。
小狗呆呆地看着他,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直到程野从楼上走下,没有一丝停留地从它身边走过,它才猝然反应过来,忙追了过去。
程野去杂物间拿工具,回到客厅,给狗收拾残局。
里里跟了他一路,都没见他有停下来的迹象。
于是故技重施,趴在了程野的鞋子上,发出小声的嗷呜声,仰着脑袋,露出祈求的目光。
奈何程野仍在气头上,看都没看一眼,拎起田园犬的后颈。
伴随着一句不耐烦的“滚开”,狗被放到了一边。
里里在程家待了半个月,从来没有被程野这般对待过。
一时间难以适应这种巨大的落差,保持着被拎开后的状态,愣愣地站在原地。
程野打扫完残局,洗完手去厨房接了杯水。
出来时,看见田园犬还立在原地,一副失了魂的模样。
他只看了一眼,就偏头错开了视线,绕过田园犬,大步上楼。
为什么会这样。
田园犬难过地想,程野又讨厌它了。
沙发上的徐叔叹了口气,嘬嘬两声,唤狗过去。
里里犹豫了几秒,磨磨蹭蹭走了过去,蹲在徐叔脚旁,难过溢于言表。
杜宾犬阖起的眼懒洋洋地睁开,灯光映进眼底,折射出清醒的光亮。
它并没有在睡觉,这个家任何的风吹草动都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徐叔上了年纪,遵循着极规律的作息,一到八点半,就关灯回房间休息。
黑暗中。
杜宾犬的眼睛幽幽发着光,一副过来人的前辈姿态,“知道为什么程野会骂你吗?”
里里难过地想了又想,想出了原因,“……因为我捣乱。”
“不全是因为这个。”杜宾犬神神秘秘地凑近。
“因为他有病!”
“有病?”里里跟着念了一遍,视线紧紧望着对方,声音里不免透着一丝紧张,“……程野是生病了吗?”
杜宾犬点头。
里里猛地站直,急忙追问:“是什么病啊?”
杜宾犬其实也不清楚,只是偶然听徐叔提过一嘴。
此时里里继续追问,它一时间竟想不起来,在脑海里回忆,“等会儿啊,你让我想想。”
里里恹恹地趴在小窝里,将垫子上的流苏拽了过来。
偷偷瞥了杜宾犬一眼,见对方仍是一副抓耳挠腮的思考样,又收回视线,将被自己弄乱的流苏整理好。
“我想起来了!”杜宾犬忽然出声,“是渴渴症!”
里里被吓了下,呼了口气,拍着胸口。
听到杜宾犬的话,十分疑惑,“渴渴症?渴渴症是什么啊?”
杜宾犬本就记得不清,见里里向自己发出质疑,记忆更加模糊,干笑了两下,“…唔,或许是口渴症?”
它含糊解释,说着说着把自己给说服了,语气愈发自信,“得了这个病就会很想喝水,但是程野不是一个喜欢喝水的人,所以他的病一直治不好。对!就是这样。”
里里听得一愣一愣的,想起程野平时也没怎么喝水,也觉得杜宾犬说的很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