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十天未得空休息,还一人整理出内门外门和下山弟子的名单,此时又要耗力布阵。
只想哀嚎。
平日里还有少宸他们帮忙,而现下自己熟识的几乎都下山游历去了,请长辈不好开口,小辈无法开口,同辈因此特地躲的远远的生怕自己被委以重任。
“掌门,下山弟子们已经都叫来了。”
梁浅大师姐的身份还是蛮有震慑力的,即使是不愿意来的也都让她捆来了。
津乐整理好表情点点头,吭哧两声正了正声线。
“开始吧。”
梁浅微微一揖,回身御剑升至半空。
“各位无需恐惧,现下会由掌门亲自启阵送你们离开,并不会损害你们的修为。你们并非无缘大道,不过心性不符我宗要求,满可另寻他家。”
梁浅水色的衣裙在晨光的照映下熠熠生辉,仿若自带金光。
“况且心性经过磨炼是可以更改的,如若真的有缘,抹去记忆后你们还是能够回到这里的。”
喧闹的人群听此也是安静了不少,似乎是还在斟酌中突然就被一股强大的吸力吸入阵法。
梁浅略显迷茫的回头,只见津乐一脸烦躁的操着阵法将人一个个拽了进去。
“太墨迹,再讲一会儿我都要睡着了。”
没错,少宸曾讲过津乐最讨厌这种场合。
她默默落地,见不需要自己帮忙便作揖退下了。
半山腰,正好是外门扫地弟子的聚集点。
梁浅照常去怀墨住的小木屋里找人,屋内却空无一人。
她唤了两声,却不见回应心中连道奇怪。
“奇怪,这个时候他不应该会乱跑的啊?”
怀墨平日里几乎是时刻守在小木屋里,因为梁浅总是不定时的来找他,况且他也没交过什么朋友,不会离开太远,生怕错过与梁浅每一次的见面。
而此时梁浅的唤声在空荡荡的山腰一遍遍回响,却还是不得回应。
梁浅内心漫上一股强烈的不安,见呼唤无果赶紧展开神识搜索,顷刻在不远处的水池探到了怀墨的神识松了一口气。
他周遭的气息紊乱,似乎是灵气的波动,很像打斗后的场景,却短之又短,很快就结束一般,但这波动周围竟然还夹带着血腥气。
这距离,他听不到也是有可能的。
他在水边似乎在奋力清洗着什么,血腥气愈加弥漫。
血腥气随着水池的一端逐渐扩散展开,转过视角这端,梁浅才终于看清。
是一柄小匕。
如此清洗常人怕是真的无法察觉其上的痕迹,而对于修士来说简直相当于赤.裸裸的暴露。
这匕首是她赠与的没错,但这上面明晃晃挂着的三条人魂是什么情况?!
大脑宕机一秒,神识迅速回笼。
这期间却不自觉涌现那日怀墨告诉她,要拔掉欺负他的那些家伙的舌头。
梁浅瞳孔猛缩,内心的不安疯狂滋生,迅速符遁来到怀墨面前,施障清除一切气息。
“怀墨…你…”
她面色焦急按住怀墨都肩膀,舌头打着结不知从何问起。
怀墨心情似乎大好,脸上挂着这些日子极少可见的甜笑,真的犹如那日他要她承诺拔舌头的时候一般。
“姐姐,你给的符真的很好用啊!”他眨着大大的眼睛,语气未曾有过的轻快,黝黑的瞳孔看不出别的情绪,倒映出梁浅情绪复杂的面庞。
“可以再给我一些吗?或许不久就可以派上用场啦!”
黑瞳似乎突然张开,将梁浅吞入其中。
她惊的一哆嗦,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她极度压制自己内心的情绪让声音听起来比较冷静。
“你…做了什么?”
怀墨黝黑的瞳子似乎深不见底,阴寒交错了一瞬,低声喃喃。
“我拔掉了他们的舌头,烧成灰,再让他们吃掉。”
“姐姐,”他仰起脸又露出甜甜的笑容,“你说他们三个这算不算自食恶果啊?”
“你…”
梁浅现下内心已然乱成麻花。
她没想到,也根本不会想到,怀墨会杀人。
自己多次告诉他要学会反击,不要忍着白白受欺负,每次他都会乖乖应下,但始终没有改变。
梁浅也知道他不想倚靠自己,每每发生诸如此类的事情也没太过偏袒的教训过对方。
不承想,在他们被抹除记忆的当天怀墨便动了手,按他以往的性子来看,这个想法他已经揣了很久了。
思及此她头绪更乱了。
如果这么说,自己大概是造成现在这个结果的始作俑者?
如果自己教训了他们,应该就不是这个结果了。
“怀…怀墨,”她张了张嘴,刚把视线从碎成一团的人魂上挪开便对上怀墨期待的视线。
“算…但是…”她底气略略不足的轻应了一句,继而赶紧甩了甩头,如梦初醒般按住怀墨的肩膀。
“不,这是乘人之危。”
绝对要把话说得清清楚楚才可以,怀墨的心思太细,太容易多想,也容易误解。
怀墨的眸光黯淡了一瞬,皱着眉一脸不解的追问梁浅。
“不是姐姐告诉怀墨,要学会反击的吗?怀墨好不容易才等到这般能打过他们的时候一次全部反击回去的啊。”
“怀墨不乘人之危,凭这死结灵根怎么可能有反击的机会啊?”
死结灵根。
那些长舌弟子都这么唤他,笑他瘦弱,笑他出身,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他本就依靠着别人,他们所嘲笑也都是事实。
难道要继续靠梁浅来堵住他们的嘴吗?
他想要的从来不是报复出气,只不过是有能够堂堂正正堵住他们嘴的能力和底气。
第一步便是,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