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不用了。”宋存的眼神比她的嘴巴拒绝地更彻底。
沈若菲的心还乱着,无力再周旋,“那....再见。”
“再见。”宋存说。
宋存划开手机,看了看排队序列,前面还有五个人,应该快了。她又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这次不是看言列,是看那个夹着烟,嘴巴一直在叭叭叭的小子。
一身的潮牌装扮,跟个花蝴蝶一样,不是白放还有谁。
车停在面前,她结束了这段想象。
一前一后,几辆车相继往一个方向。
宋存打的车反倒走在最前面,路过艺术中心时,全停下来等红灯。
艺术中心门口的LED屏滚动着近期的演出嘉宾,其中的十五秒属于宋存。下个月中旬,她即将在这里开一场独奏会。
可惜的是,她没抬头,错过了那十五秒,在刷国内的社交媒体。
热搜上挂着几个关联词条。
一个叫“天南”的作家死了,舆论哗然。她连看了几条,也不是很有共鸣,她不认识这个作家,更没看过她的书。
连句“可惜”,也说不出口。
她的官方账号是韦敏的团队在运营,主要发布一些演出信息。她点进去看了看,多了两条她练琴的近况。
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拍的。
宋存带上耳机闭目,一遍又一遍地循环着重复的旋律,D大调的质朴净化了她的心灵,将一切的喧嚣挡在贝多芬的世界之外。
沈若菲听着身旁的白放打电话,视线停在大屏上。宋存的脸已经消失了,她的视线却没有。
每一个钢琴生或许都做过这个梦,当一名享誉国际的演奏家。而现在,对于在X音念硕士的她来说,那条路已经不敢想,最好的选择是能去一个乐团固定,或者开一家自己的琴行。
只不过这也需要资金、人脉。
——
在家待了三天,宋存启程去了新加坡。参加一个东南亚青少年钢琴比赛评审工作。陪同她一起去的是助理张潼。
上车后,两人礼貌性寒暄几句,张潼提起正前方的手袋,请她签名。这是去年出的唱片,会在演奏会后会有签售。
带的这几张,应该是用作人情。
张潼一边接过她签好的唱片,一边小心翼翼问她:“组委会的人想邀请您晚上一起吃个饭,您有时间吗?”
宋存签名的手顿了顿,“暂时没有。”
如此坚决,张潼不再追问。
吃顿饭倒是小事,然而最好是评审结束后,否则推杯换盏间的闲言碎语,容易影响比赛的公正。这些比赛有没有黑幕她不好说,毕竟主办方之一很可能就是某个选手的家属,于她而言,她只能做好自己。
提前两天抵达新加坡,是为了准备与当地一个室内乐团的合作开场。
比赛是开放式的,主办方打着这个噱头,正好卖票。
演出曲目是格里格唯一的一部钢琴协奏曲,《A小调钢琴协奏曲》。曲风欢快,节奏清晰。
无论得奖与否,希望这些孩子们能如乐曲一般,永远怀着敬畏与热忱,对待钢琴,对待自己。
宋存边签边数,跟拍子一样,一共十二张,全部装回手提袋里。
张潼拿着其中一张,在手里翻来覆去的欣赏。“宋存老师,您的字写得真好看。”
宋存侧头瞄了一眼,黑白封面,被她折叠的骨骼打破,有一种利落的冲击力。笔芯里注入了金粉,她的名字在角落里,也是闪闪发亮。
四首曲目,最主打的是门德尔松的《Piano Concerto No.1 in G minor, Op.25》,没有华丽的炫技,却足够让人沉醉。
她的炫技作品不太符合当下的主流审美,也就是不够狂野。索性就选了自己擅长的。
“谢谢,哪张是给你的?”张潼刚刚说,其中一张是她的。
“啊。”助理没明白她的用意,“都可以啊。”这不都是一样的吗。
宋存掀开笔盖,拿过她手上的那张,多写了几个字:To 张潼,万事如意!
张潼接过后连声道谢,她刚刚也想这么做来着,又不好意思麻烦她。
“宋存老师,您居然知道我的潼字?”太多人写成儿童的童了,她颇为惊讶,她能写对。
“嗯。”宋存盖上笔盖,递给她,“上次在波士顿,你不是和韦姐一起来看我的演出吗?”当时有餐叙名单,她看过一眼,就记住了。